在马上端身福了一福,两只媚眼一瞄笑道:“算我无理,冒犯了你,还耍怎样呢?”
继春不由神魂飘荡,再也不好意思说什么,但又不舍放过,期期艾艾的,又有点说不出口,那少妇掏出一条红巾来掩口一笑道:“你还有什么话说,在这大街上拦着人不放,到底想怎么样呢?真要再不服气,我家就在前面不远,同去再为详细说理,不比在大道上耗着要好得多吗?”
说着,勒转马头,向离开丹凤场不远的一条岔道上驰去,蓦又扭转娇躯,回眸一笑道:“随我来吧!”
声才入耳,杨继春不由觉得六神无主,好象魂魄全被摄去一样,身不由己的也跟着奔去。186txt
忽然跟前一黑,再仔细看时,景物已经全非,只见乱山横云,松杉满目,身子正立在一条山径上,左侧溪流曲折,右侧却是一带风火高墙,仿佛是一座绝大的宅子。
那少妇已从马上跳下来,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正在墙上一扇小门上敲着,百忙中,又回过头来向自己笑道:“到了,你还生什么气?少时容我再备酒陪礼,还不行吗?”
杨继春虽然心知有异,但仗着曾习武技,寻常十个八个壮汉决拦不住自己,又贪看那少妇,不管好歹,也报以一笑,那少妇愈加得意,一面加紧敲门,一面娇喝道:“怎么几个死丫头和长工都睡着了吗?平常不要紧,今天教我把一位贵客呆在门外,不更是罪过吗?”
说着,又掉过头来,两只媚眼连扬,脸上似笑非笑,满含荡意的看着继春。
半晌之后,那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短发覆额,头梳双髻的青衣少女迎出来笑道:“大姐你不是要在城里多住几天吗?怎么回来得这样快,难道……”
那少妇不待语毕,便嗔道:“你那里来的废话,我今天闯了祸啦,这匹该死的畜牲,不知为什么发了野性,几乎将这位贵客撞伤了,所以特为回来陪话,还不知人家答应不答应呢?”
说着.又掉头看了继春一跟笑道:“请进来吧!”
继春再抬头向那出来的少女一看,只见她生得一个长瓜子脸,纤腰束素,修眉入画,虽然毫无媚态,却自然俏丽,和那少妇一比,又有一番风韵,却好那少女,正向他看着,四目对射,不由迎个正着,那少女倏然低下头去,向少妇道:“我们这匹玉狮子,向来驯良,今天为什么忽然发起性子来,没有撞伤人家那里吗?”
少妇道:“我怎么知道它为什么忽然会发性子呢,就这样,已经累我向人家不知陪了多少不是还不依呢,要是真撞伤了那还得了吗?”
说着又笑着,二次肃客入门。
继春脸上不由有点赧赧的道:“方才是我不是,把话说得太过了,现在大家既把话说明,不必再提了,今日我还有点事,改日再行拜府吧。”
说着转身一躬,便打算回去,少妇笑道:“我是对我妹妹说着玩的,你别生气,本来是我这马的不是,既然到此,不进去坐一坐,便是见怪了。”
说罢一扭娇躯,连忙拦住去路,继春欲待再走已成僵局,再向门内一看,竟是一座花园,虽然时在岁初,除一二寒梅而外绝少花朵开放,但亭榭疏落有致,颇形不俗,山石点缀亦颇得宜,而且有些地方,均属天然山水,不假人工,不由心中先有几分高兴。
入园之后,便有佣仆上来接过缰绳,将马牵去,少妇肃客行过一座朱红小桥,越溪又穿一重山石叠就的假山,在一座院落门口停下。
那少女笑说:“祖师爷已经回山,我还有事,不奉陪了。”
便作别而去,少妇也不挽留,邀了继春径入院内,又出来一个十六七岁的丫头,一面掀起正屋的帘子,一百道:“祖师爷已从青磷谷朝拜圣母回来,适才差人传谕夫人,到朝元殿听候法旨。”
少妇微嗔道:“知道了,现在生客在此,知道吗?”
说着一面肃客入内,继春闻言更加狐疑,再向室内一看,那屋子两明一暗,陈设布置,富丽堂皇,竟似世宦之家,不由有点手足无所措起来。
方欲询问,那少妇已经指定靠着宫熏的一张短榻,招呼坐下,自己也一掠鬓角,坐在一旁一个锦墩上笑道:“此间乃元成真人所居紫薇仙府,我乃真人座下,金篆夫人,你既到此,便是仙缘,能将姓名见告吗?”
继春闻论更加惊异,连忙站起躬身道:“我姓杨名继春,所居便是前面的黄桷坝……”
少妇笑道:“如此说来,你是杨守备的少爷了,是那十三岁进学的新秀才吗?”
继春点头诧异道:“那正是我,夫人为什么知道得这样详细?”
少妇又笑着瞧了他一眼道:“我虽世外之人,方圆百里之内,哪一家的事我不知道,何况令伯和你又是这一方的有名人物呢?今天相遇,那更是非常缘法了。”
说着又命坐下,一面向旁立丫头说:“今天难得贵客到此,还不招呼下去,速备酒筵伺候吗?”
继春想起方才之事,竟得罪仙人,不禁分外恐惧,立刻重又谢过欲去,当不得那少妇一伸玉臂拦着道:“这个决不能怪你,我那龙马平常决不轻易犯性,今天也许因为你我有缘,所以特为作合,你如再提此事,便是真个怪我了。”
说着纤手乘势在继春肘上一捏,又拉着他在榻上坐下来,把一张俏脸附着他的耳朵道:“今天我决不让你回去。”
那一股非兰非麝的香气和冶荡之态,直逗得继春心旌摇摇不克自持,简直不知要说什么话才好。
少妇不竟笑得格格的,又问家中情形,娶亲也未,弄得继春羞涩得如一个初见生人的新妇一样,那少妇越发得意,半晌酒肴已经进来,少妇笑道:“我向来饮食都在自己房内,你不嫌亵渎吗?”
说着竟携着继春的手,走向房内,同就窗前一张小几上坐下,继春一看那间卧室,锦被绣榻,重帷低下,象床文枕,浓香四溢,处处更见豪华,分外为之目眩,两人对酌,才不到杯,那丫头儿忽然报道:“祖师爷有令,命夫人立刻就去朝元殿,不能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