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这状况一看就不是普通鬼魅能办得到的事啊。」薛关说道,他从上而下地望着夏小暖的睡顏。「没有任何症状对吧?除了昏迷不醒之外,一切正常?」
&esp;&esp;蓝千雨连忙点点头。
&esp;&esp;「心魔吧。」他没有多想,立刻就断定,然后道:「安心啦,心魔不在场的话,最大限度能做的就是用言语蛊惑人堕入黑暗而已,如果被害者本身求生意念极强,心魔就拿她没办法了。」
&esp;&esp;有一瞬间,蓝千雨对于薛关为何如此快速地断定出是哪种鬼魅而感到奇怪,却很快地被想救夏小暖的念头压过。
&esp;&esp;管他是谁,此时此刻只要是有关能够让夏小暖醒过来的机会,她就不会想放开。
&esp;&esp;「求生意念?」
&esp;&esp;心魔这种鬼魅,对于蓝千雨这一代的神来说,已经是相当陌生的一种鬼魅了。按理来说,心魔的确除了蛊惑人心以外,没什么特别的,只要意志坚定点,心魔便甚么都不是,所以心魔对神来说就是个空有其名,实则毫无威胁性的鬼魅。
&esp;&esp;谁也没想到这种东西会缠上夏小暖,还是在她身边就有个神的情况下,竟还会让心魔有机可趁。
&esp;&esp;蓝千雨回首去想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有夏小暖藏在阳光其外,心中默默滋生壮大的自卑感,因此被不安好意的心魔盯上,可说即使可能性不高,却也是不能忽略之事。
&esp;&esp;她早该想到,想到世上仍有心魔的存在,想到小暖的内心。
&esp;&esp;是她忽略、过有自信了。
&esp;&esp;「即是有多想醒来的意思。」薛关边从黑色大袋子内掏出沙漏和一个装着绿色液体的瓶子边说:「心魔是略被动的鬼魅,假如你能让昏迷的人,重新拥有急切想醒来的欲望,那她昏迷的问题就不攻自破了。」
&esp;&esp;「总之,她醒不醒得来,有大部分要靠你。」他说完便递出瓶子,示意蓝千雨喝下。
&esp;&esp;「喝完之后这个沙漏会开始倒计时,这段时间内,你可以进到她的内心世界和她对话。在时间剩五分鐘时,我会叫你,除此之外你就放手一搏吧。」
&esp;&esp;「失败的话,我也没什么办法了。」薛关耸耸肩,无奈地笑了下,
&esp;&esp;蓝千雨却在听见这话时,浑身一颤。她就算是拚了命也要让夏小暖醒来,不单单是为了自己不想就这么失去她,同时也是因为她答应了夏妈妈。
&esp;&esp;拔开软木塞,一股腥臭便随之飘出,她强忍住把瓶子拿远,甚至丢掉的衝动,深吸一口空气,不假思索地整瓶灌下肚。
&esp;&esp;液体滑过舌头,留下浓浓苦味,蓝千雨不管不顾,将液体嚥下。绿色液体方下肚,不等她问出口,登时便起了格外不适时的绵绵睡意,眼皮如千斤重,由不得她强撑就自己闭上。
&esp;&esp;猛地睁眼,蓝千雨眼前的景象已不是熟悉的房间,而是整片具压迫性的黑暗,晦暗得像是她忘了眼睛睁开似的,独有远方正若有若无地散发出点点白光。
&esp;&esp;或许人生来就会直觉地往有光的地方前行,蓝千雨向前奔去。这地方像是宇宙之初的浑沌世界般,除了那点光指引着她目标,其馀地方不论怎么走都如原地踏步,往哪都是一片黑。
&esp;&esp;再好的方向感在此时也没了作用,只因这里没有所谓的方向,也就是这样,这儿特别容易使人绝望和失去自我意志。
&esp;&esp;一想到夏小暖独自在这静謐到了极致,连她用力踩踏地面都无声的环境里,待了足足两天之久,她就想给自己两巴掌。
&esp;&esp;完全无声,孤立无援。
&esp;&esp;她若尖叫大喊,整个空间便只会回盪着自己的声音;她若寻找出口,只会在无尽的黑色中不断奔跑。
&esp;&esp;蓝千雨愈想跑的速度也就愈快,双眼因为见到距离遽缩的亮光而微微刺痛。待她来到亮光前,停下脚步,用力喘着气,眼泪也不争气地落下。
&esp;&esp;夏小暖,身着一袭既破烂、沾满湿泥又满佈皱褶的高中校服。似是想最大限度地保护自己般全身蜷曲──在黑色铁牢笼的一隅。她眼神空洞,彷彿丢失了灵魂,盯着牢笼外的某处,白白嫩嫩的小脸蛋,出现了数个不该存在的鲜红巴掌印。
&esp;&esp;身上还有许许多多道如鞭子鞭打的伤痕,当即蓝千雨便明白现在她看到的是什么了。
&esp;&esp;是夏小暖心中从不敢轻易露出的伤,是在那段时光中深受伤害的她。
&esp;&esp;那些话、那些经歷,都成为好不了的伤,刻印在她的内心世界,刻印在她心中的自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