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方白浅笑道:“这也是心有灵犀,昨日里我也是心焦,只是还有些俗务未曾了结,又怕大哥也是才返家中,烦扰了大哥,不敢就来。”
张风府笑道:“贤弟这就见外了!什么时候大哥家中不愿见贤弟来着?走走走,咱们进去说话。”
一时间在厅堂中坐定,张风府这才瞧见了张丹枫,便问道:“贤弟,这后生却是什么人?”
楚方白笑道:“这是弟弟这几年才收的弟子,不成器的小子,带来让大哥瞧瞧,也好生教训教训他。”
张风府细瞧了一遍,道:“瞧着这样气度,功夫想必也是好的。贤弟谦虚了。我那几个徒儿,可是没有这样英俊的!”
楚方白忙道:“恒之,你还不快谢过师伯的赞。”
前两年张丹枫及冠,张宗周便给了他这个字,正是恒之。此时他不能用真名,楚方白便叫了他的字。张丹枫听了,却是顿了一顿,才恭声道:“侄儿谢过师伯。愧不敢当。”
张风府笑道:“你却叫做什么名字?恒之,倒是文雅,你却姓什么?”
楚方白替他答道:“这孩子姓张,却是和大哥是一家人了。”
张风府听了,极为高兴,抚掌笑道:“可不是!正是一家人呢!”
他两人说说笑笑,张丹枫在一旁,却只觉得别扭。张风府对待楚方白,态度有些不对,他却也不是才出江湖的毛头小子了,自然也是瞧得出的。当下便有些皱眉。
便又听张风府叹道:“当日一别,到如今已经是四五年时光啦。大哥我时常想念贤弟,只是却不得见。那年听说你来了京城,偏生我却因公差去了江南,正巧与你错过,回来之后,听人说起在京城见到了你,当真是扼腕不止。”
楚方白也叹道:“我本身如飘萍,没个定根,今日不知明日在何处。这几年不见大哥,心中也是惦记得很呢。那回在京城没能得见,弟弟走后,也是唏嘘许久。好在这回才入京,便叫弟弟遇见了大哥,这可不是缘分?也算是一偿多年分别了。”
张风府当下便拉住楚方白放在茶几上的手,道:“这回贤弟可是要多在京城住上几日才好。正巧朝廷正开恩科,招武进士,贤弟何不让我这恒之侄儿去下场一试?为兄愿意替他做个担保,让他有个武举人的名分,能得个一官半职,也是件好事。”
楚方白看了张丹枫一眼,笑道:“大哥不知,我这徒儿却是无心于此。我与于谦大人也是相识的,他也曾劝过我这徒儿去考个功名,只他不愿意。”
张风府便有些遗憾,道:“这样澹泊,也就罢了。只是为兄原还想着,若是能劝得贤弟也考上一场,能于为兄同朝为官,再好不过。如今见徒弟都这样无心功名,师傅想必也是澹泊的人了,我也就不想啦。”
说了恩科的事情,虽说好意遭拒,张风府瞧着却也没有恼怒的样子,仍旧是笑着与楚方白叙旧,便说到了楚方白的衣裳。张风府只道:“贤弟的这一身红衣,不正如当年咱们初相逢时你身上穿的?多少年了,贤弟这一身红衣,还是这样……”
他却是寻不着什么词来形容了,叹了一声,满眼的赞赏,又道:“昨日相见时,贤弟是青衣长衫,瞧着也别是一种雅致风貌,只是却不及这红衣衬着贤弟人品。贤弟貌美,正是该穿得亮眼些,也不辜负了好相貌。”
虽则张丹枫才看见楚方白今日装扮时,也是这么想法,只是这话从张风府口中说出,他只觉得心中不舒坦,便咳嗽了一声。
楚方白回头看他,正瞧见他皱着眉的模样,便笑道:“昨儿我就说让你别用冷水洗头发,你不听,瞧瞧,这会儿就咳嗽起来了。等会儿就去抓药吃去。”
张丹枫道:“多谢师傅关心了。徒儿来前,已经吃了药了。眼见着就要好了的。”
那边张风府也道:“虽说是年轻人,仗着自己习武,身子壮,却也不能轻忽了。”
这算是把方才衣裳的话岔过去了,楚方白也和张风府寒暄得够了,便问道:“昨儿我瞧见的那个,当真是毕道凡?那老爷子瞧着有些没精打采的,倒是让我好生失望。”
张风府哈哈笑道:“毕道凡从被抓到入京,已经是在囚车里关了半个多月了,他先前又受了重伤,若是还能神采奕奕的,我这个锦衣卫统领就该被人说成是与盗贼勾结啦!你也不必担心我是折辱他了,这一路上也是好吃好喝的款待着的,毕老爷子也懂得此间道理,装也要装出受尽折磨的样子来。实则他却是没吃亏的。”
楚方白笑道:“我不过随口一问,哪里就是怀疑大哥了。大哥的人品,我从来都是信得过的。只是昨日里他不是说想要与大哥比武来着?若是能成的话,弟弟我倒是也想见识见识毕道凡的功夫的。”
张风府便道:“昨日里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现下毕道凡已经是在刑部大牢里头,大内有圣旨传下来,说是会派个总管太监亲自来审问。我却是难插手的了。不过若是要和他比试一场,事情隐秘些,估计刑部大牢那些个头头,还要卖我个面子的。”
楚方白便皱眉道:“既是与皇家相关,那边算了,我总不好因为自己眼馋就给大哥添了麻烦。那毕道凡的功夫,总不会比大哥还强吧?我若是手痒,便和大哥来过一场就是。”
张风府点头笑道:“多谢贤弟体谅了。若是大哥能办到的,定然让你也去见识见识。”
便又看了看张丹枫,道:“恒之侄儿,我瞧你神采气度,像是功夫也不差的,可愿意与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徒儿比试一场?也展展你的身手。”
见楚方白点了点头,张丹枫便笑道:“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