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搅蛮缠些什么?”顾溪桥有些烦躁,双膝往旁挪了挪,眼看着对方也要跟过来,如临大敌般,忙出手制止,“别过来。”
俏俏一愣,乖乖地立直了身子,安安静静地跪在庭院中央。于是乎,进出庭院的丫头婆子们见了此番情景,夫妻不睦的传言自然不攻而破。
但俏俏不知道,她一心只想着什么时候叔母气消了,便会遣人过来喊顾溪桥起身。
等到日上三更的时候,还是不曾见到一个身影。她想着顾溪桥那病弱体必定经不起这么样的折腾,迅速站起身来径直往叔母的院子里走去。
姜氏昨夜被侄子气得不轻,当下就责令他长跪庭院忏悔。顾溪桥整整跪了一宿,少不得被露水的寒气侵蚀,而今又被烈日暴晒,实在是有些挨不住,全然没察觉到俏俏起身。
顾家上下人丁众多,姜氏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全然忘了自己这个侄子还在领罚的事。
“少夫人怎么来了?”院中掌事的丫鬟知秋正扑打着绢布上的灰尘,看到俏俏来,赶忙停了手。
‘叔母呢?’她朝窗子里头探了探,不曾看见那个身影。
“姜夫人出门办事去了,少夫人可有紧要的事?”知秋自小在姜氏跟前长大,识大体顾大局,素来听闻这个少夫人是个哑女,并没有半分讥讽的意思,只是惋惜和心疼。
“他还在院子里跪着呢,跪了一整夜,想来问问叔母是不是还在生气……”俏俏本想着,即便姜氏气未消,她也不能任由顾溪桥这样跪下去了。
自己的丈夫,自己不宠着,哪里有叫旁人折磨的道理?哪怕是长辈,也不行。
尽管此刻在俏俏的心里,丈夫二字实在模糊。在这世上,所有的男子大概可以分为三类,爹爹,季恒和其他。
“哎呀!糟了!竟把这茬事给忘了!公子他向来身子不好,哪里经得起这般长跪?!”知秋大惊失色,也顾不及许多,直奔着内院去了。
她个子高,跑得又快,俏俏跟在后头,不少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
庭院内,顾溪桥的脸色比原先惨白了许多,毒日头将他的颈脖处晒得泛红,他用双手支撑住摇摇晃晃的身子,连睁眼都颇为费力。
“公子!”知秋惊呼一声,忙冲上前去将他扶住,满眼心疼地仔细打量,很是自责。院中的下人们见了,也纷纷上前来添把手,将其挪回到了屋内的软榻之上。
丫鬟婆子又是打水拿帕子,又是奔走去请大夫的,好一阵忙活。
榻前里三圈外三圈地围了不少人,俏俏安安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案几旁,眼前的一切好像与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顾溪桥双目紧闭听着四周闹哄哄的一切,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喃喃开口,“虞姑娘……”
“虞姑娘在哪?”
顿时屋子内噤若寒蝉,众人纷纷回转过头看着孤身一人站着的小姑娘,默默地让出一条小道。
或许是察觉到那缕静谧的气息在靠近,原本烦躁不宁的顾溪桥气息平稳了不少。那拧着眉头正在把脉的大夫见她走近,也缓缓开口,“公子的旧疾本已无大碍,每日坚持服药便可,只因先前酗酒,加之通宵长跪,怕是有复发的迹象。少夫人往后需得劳神些,莫要再做这些身子不能承受的事了。”
送走了大夫,众人也皆散去,知秋也拿着药方抓药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顾溪桥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