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宝妆坐在一侧看那个青年月下舞剑,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轻云笼月时隐时现,浮动皎洁,在月色下徘徊倘佯,遨行驰骋又戏弄着月光,剑光闪耀,寒芒倚彩,神光离合,忽明忽暗。
她不知不觉喝着酒,迷迷糊糊地觉得那像是神灵从月桂之上的琉璃宫驾鸾车而来,霞姿月韵的神灵踏歌而行,俊美清雅,扬衣蔽光,游移无定。
战容肃收回剑,只见那位女郎脸色如同余霞散成绮,娇媚横生,软弱娉婷地撑着下巴,一手伏在案桌之上,云鬓半偏微散,对着自己含情笑语。
“你醉了。”战容肃走上前来,看着对方,眸色幽深。
万宝妆歪了歪头,有些困倦又有些不明白醉是何意思,眼睛如星光一样只管仰面对着他笑。
战容肃将剑递给一旁的红衣,单膝蹲下和她平视,重复道:“你醉了,回房歇息吧。”
“涂月,带着小景他们回房休息。”
新雨抱着睡意惺忪的清泉问道:“阿姐呢?”
“我会送她回去的。”战容肃向她颔首示意,一旁的林管家带着几人先行回房歇息了。
万宝妆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之间,她好像明白自己是醉了,只是又有些迷糊和迟缓,她蹙着眉尖,不愿起身,似是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战容肃心神恍惚,难以自持,他伸出手想去碰一碰她,半路清醒过来,连忙退开,却不料万宝妆抓住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之上,懵懂又明媚地对着他笑。
“冰冰凉凉的,好舒服啊。”万宝妆眯着眼睛,绯红而温软的脸颊在他手掌心蹭了蹭,宽厚又温凉的手掌,虎口处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一边是柔若无骨的手掌,一边是杏腮桃颊,那般温香玉暖的凝脂在自己手掌心里,小兽一样依赖着自己,战容肃的耳边嗡嗡响,像是海妖呢喃蛊惑着自己,他在理智坍塌前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呼吸不稳地看着对方:“红衣,送万女郎回房歇息。”
一旁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红衣闻言,上前俯身想扶起万宝妆,万宝妆却扭了扭身子:“不要红衣。”
战容肃蹲在原地,唇边无意识地噙着一抹笑意,有些宠溺与纵容的克制:“那你想要谁?”
万宝妆迷迷蒙蒙看着他,唇色水光潋滟,神色迷离,然后张开手臂对着面前的青年嫣然一笑:“你,要你抱。”
要疯了,真的要疯了,战容肃阖上眼帘,清楚地明白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耳根通红,浑身肌肉绷直僵硬,搭在膝上的手背迸出青筋。
万宝妆伸着手臂,瞧见对方半天不动弹,紧闭双眸蹲在自己面前,她恍惚想起那个乘鸾而来的神灵,耳边似有鸾鸣铃声,那么面前这个人是真实的吗?
她凑近了些,伸出温热的指尖想碰一碰他。
战容肃只觉得有一股带着酒香的气息靠近自己,似有若无地撩过鼻尖,他心跳如雷,眼睑微动,却又忍耐着未睁开。
直到对方柔软温热的手指按在自己的眉心,他倏地睁开眼睛看向对方,脑海里有一根理智的弦在拉扯,被细细密密地不知名细线缠绕攀爬。
万宝妆看着对方极深黑的眸色,像是不大明白那样可怕的眼神,她目如流光溢彩,笑着看向对方,只觉得对方的眉眼可真好看,长眉入鬓,目若朗星,像发光的星星一般明亮。
她的手指从眉心轻柔滑下,滑过挺立的鼻尖,停在薄薄的唇峰上,手指腹是柔软的触感,手指背似乎感受到了一股紊乱灼热的气息。
就在对方还想继续戏耍之时,战容肃迅速抓住对方玩弄的手指,然后起身将其抱入怀中,面无表情地说道:“该回房歇息了。”
万宝妆觉得自己像是靠在铁块之上,还是一块滚烫热乎的铁块,她搂着那块僵硬的脖颈,靠在这硬邦邦的铁块上昏昏欲睡。
战容肃面不斜视,大步往前走去,停到门前正要将人抱进去时,听到红衣略带怪异的提醒:“侯爷,这是您的房间。”
战容肃这才发现自己走错了地方,刚想转身,怀里的女郎便扯着他的衣领问道:“我不能进这个房间吗?”
她晃了晃身子想要下来,战容肃拗不过,将她轻柔放下,只见站在门口的女郎一把推开的房门,带着些得逞的笑意:“我就要睡这里。”
战容肃无奈地扶起她绵软的身子:“红衣,先将灯点上。”
“是。”红衣将灯点上后停了一会儿,看了眼步履不稳的万女郎,还有俯身做小的侯爷,笑了笑才退出房间。
万宝妆好奇地在这个房间里转来转去,其实她什么都没看清,处在一种类似看见了,但没能记在心里的玄妙境界。
“咦?”她突然看见床边的柜子上有一串亮晶晶的东西,走过去想要看清楚,战容肃还没
发现对方的意图,扶着对方走上前。
等到他也看见那手串时,已然晚了,只见那位女郎雾蒙蒙的眼神也遮不住那狡黠灵动之意,她举着那手串摇摇晃晃地说道:“这不是我的珍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