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仲摇头,“天静,我早与你说过阿悠天赋异禀,这四年跟随在我身边,的确是学了不少东西,但就连我这种手术也是做不来的,我这些年潜心钻研麻沸散,本也有这个意愿,希望将华佗师祖的技艺再现人世。却未想到我还未做到,阿悠却先我一步。让我颇感欣慰。”
唐仲这番话说的发自肺腑,瞧着不像有假,贾天静也与他来往这么多年。对唐仲的性格也算是了解。知他不会与自己说假话。
陈悠算贾天静半个徒弟,在医药一途上,能赶超前人,到这个地步,两位做师父的当然都为陈悠高兴。
“那麻沸散可有作用?”唐仲花在这麻沸散上一花就是将近十年的时间,以前为了验证这方子有没有用处,还不惜在自己身上做实验。
贾天静这时候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欢笑,“说到底,这次你那麻沸散可帮了大忙了,不然钱夫人非忍受不住那疼痛。就连我行医了头二十年,见阿悠下刀子也是浑身发寒呢!别说旁人了。”
唐仲抚了抚他那蓄起的一小撮胡须,“我这些年也是算没白忙活。”
两人都不是一般的大夫,在这些事上自然也看的远些。
唐仲忽想到什么,眸子里带着紧张盯着贾天静。“天静,这次算我求你,这事万不能透露与刘太医,阿悠年纪还小,还什么都不懂。”
唐仲知晓,贾天静与她刘太医师徒情谊深厚,两人常常通信。她几乎是从不瞒着刘太医任何事。
贾天静前一刻的笑脸后一刻全部消失殆尽,她皱眉回视唐仲,“唐大夫,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师父当初不让我搀和皇家事,难道我为阿悠这点思量都没有?”
唐仲被她质问的尴尬。“贾天静,你这般激动作甚,我又没说你什么,只是提醒你一句,你与刘太医感情好。若是不小心说漏嘴了可怎么办。我又未指责你对阿悠不好。”
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他不过是提醒一句。想来,他当初决定一辈子都一个人过是多么的明智。
不过,两人这般拌嘴的情况很常见,只片刻后,他二人又恢复常色。
贾天静问到保定堂的药材,唐仲将今日与秦长瑞商量的与她说了,两盏茶喝完,贾天静领着唐仲去瞧钱夫人的情况。
依照唐仲心中想法是想瞧瞧钱夫人身上手术的伤口,可碍于男女有别,也只给钱夫人诊了脉象。
两人离开时,贾天静将一切要注意的事宜又与翠竹交代了一遍。
“你今晚可还回去了?”贾天静询问身旁的唐仲。
唐仲抬头瞧了眼天色,冬日天本就短,这会子还有些暗淡天光,两刻钟天就乌黑了。他还没见到陈悠,便道:“不回了,明日一早再回,雪未化全,路也不好走,我一会儿交代伙计将马车安顿好。”
贾天静点头,“那便还住原来那间客房吧,我去寻个伙计收拾一番,夜间给你添个暖炉。”
两人都是多年之交了,素日又时常来往,也没什么好客气的。
陈悠这一睡就睡了一下午,醒来时屋内已一片昏暗,睁眼,陈悠一时不知今夕是何夕。
甩了甩头,白日里的记忆这才渐渐清晰起来。
昏暗中,陈悠举起自己的双手在眼前,那时真是太急了,她竟然克服了心中的恐惧,真的给钱夫人动了手术!到现在她都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想到这,陈悠眉头却紧皱了起来,当时只凭着一股劲儿,加上可能是受到药田空间的影响,现在如何让她与贾天静解释?
她认识贾天静的这些年来,她可是从未做过这类的手术。
陈悠顿感头疼起来,不过那个时候,她能眼睁睁地瞧着钱夫人丧命不管吗?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在陈悠沉思时,房门就被人从外头敲响了,传来贾天静的声音,“阿悠,还睡着吗,已过了酉时了,起来吃些再睡,你师父也过来了。”
本还准备装死的陈悠听到唐仲来了,立马变得精神起来,她应了一声,起身给贾天静开门。
贾天静瞧她还穿着一身中衣,关上门,又给她房中点上蜡烛,这才驱走一室的黑暗。
“快穿好衣裳,傍晚时,外头又飘雪了。”贾天静说着将搭在屏风上的淡紫色锦缎披风递给陈悠。“披上这个,刚起来,寒气最是容易侵体,等到了花厅再脱下。”
陈悠朝着贾天静咧嘴一笑,乖巧的将长袄与披风穿好,跟着贾天静去前院用晚饭。
陈悠一进花厅,唐仲就迎了上来,故意唬着脸,“患了病症了?怎的精神这般不好?”
瞧见唐仲,陈悠脸上都是笑意,解下披风放到一边,“唐仲叔,我没事。”
“伸手!”
陈悠无奈的乖乖伸出右手,让唐仲把了脉后,唐仲的脸色这才好些,“钱夫人的病也告一段落了,后头几日你也不要去前院诊脉,在后院好好休息,我让你静姨看着你。没多长日子就过年了,若是让你爹娘和李阿婆知道,又要担心你。”
“我知道了,唐仲叔,你年纪越大越啰嗦。”陈悠朝着唐仲叔吐了吐舌头。
“若是让我知道你不听话,明日我便让你娘来接你回去。”
陈悠急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