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樊炘一束粉蔷薇的功劳,穆时谦和顾莉秋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但是樊炘没有任何的喜悦感,反而在第二天被吓了一跳,因为穆时谦回办公室前对他冷冰冰说了一句:“谢谢你准备的好花。”那话里的温度,好像能杀人一样,哪里像是感谢。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到底错哪儿了?
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留太多的时间给他去思考,因为接下来将近一整个季度里,他都忙疯了,而门里面那位,像是关起门来磨刀一样,筹备的一切让他心里又服又怕。他对穆时谦从来都是服的,因为他无论是对内管理还是对外的扩张和市场判断、选择,总是一针见血,而且他要做的就一定做成。怕的是,他每次行事,谁是盘中子,自己都不知道,而每颗子最后的结果如何,真的要到最后一刻才知道。
致辰的第一轮投资已经到位有一段时间了,公司的改革也打得正热。五亿,虽然不是大数,但对于穆林确实已经是近几年最大的一笔钱。这一次,真正落到改革中去的钱有多少,大家都在互相衡量。
穆林共有四个负责人,分别是总经理晋秋生,还有南、中、北区各大区的总经理,也就是公司的三位副总劳骏、管萍萍、何发,其中业绩以南区的劳骏最高,所以南区的资源一直都是最好的。三位副总之间的竞争并不大,理论上针对这种僧多粥少的情况,三大区应该是整个你死我活的,但是似乎大家保持一种奇妙的默契,资源优先给到南区,剩余的几乎是平均分到中区和北区。
根据业绩反馈,好像这样是没错的,也很合理。但是公司怎么分配和个人挣不挣是两回事,明明是拼业绩的,结果大家都其乐融融,你让我我让你,这就很诡异了。
总经理晋秋生看起来是一个很好说话、很和气的人,对于穆时谦这个空降的领导永远客客气气的,可是之前在提案改革的时候,也是他,左右为难说了一堆大道理,实则坚定反对的人。
大家心里有鬼,这是穆时谦和樊炘很明确的事实,但是对于这群人他们没有太大的动静。过了这么久,好像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只是一个理想主义者,想象着跟上时代走符合年轻人需求的发展路线,实际上是不接地气的傻大楞。所以公司里某些人,在不断试探,一次试探没反应,两次试探也没反应……很多试探依旧没反应,所以他们真真认定心中所想。
今天穆时谦的桌面上摆着两份财务报告和变革计划书,财务报告一份是财务总监差人送过来的账目,另一份,则是樊炘几乎同时呈上来的。
“呵,有趣。”穆时谦转动椅子,玩着一支钢笔,冷笑着。
“差了将近一个亿。”樊炘皱着眉头,闷声闷气。
“不急,现在才花了不到四亿,再等等,你去安排一下。”
樊炘很佩服穆时谦的耐心,此时穆时谦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像是猎人看着猎物一点一点靠近陷阱时的兴奋。
一周后,高层会议。
“穆总,今天的全部内容和汇报都完成了,您看如果没什么指示,大家就按照计划书继续推进,大概半个月后就能完成一轮目标,我们就能顺利申请二轮投资了。”晋秋生表面客客气气,但是一边讲一边合上会议本,示意着大家可以散会了。
“挺好。”穆时谦听到的汇报情况非常好,整个计划进行得有条不紊,实际情况也确实大差不差,差的只是实际投入和验收问题,“不过各位……”他往后一靠,似笑非笑盯着在场所有人,话没继续,这让几个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场的高管很尴尬,他们转头看了看晋秋生,又默默坐回了位置上。他眼眸冷冷瞟过晋秋生,却快到没人发现。
樊炘走出来给每人发了一个信封,里面的信件摸起来有约莫十几张纸,“今天一早到公司,我收到这样一封匿名信,我想请大家看一看,这到底是谁没管理好,出了这样的谣言,都传到我面前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拆开信封一看,纷纷大惊失色。什么谣言?这简直是证据确凿的举报啊!
“晋总,这件事你怎么看?”晋秋生此时的脸色可以说得上是五颜六色,穆时谦却像个好学的学生,很虚心地请教着他,这可让他怎么回?
信封里的的信很简短,控诉的是公司合作的单位使用的装修产品不及格,装修进度也是造假,但是公司却临时更变第三方验收公司,还施压验收组必须给与第三方出具验收合格的证明,由于验收组的小组成员提出疑问,那几人就问了一句,整个月的绩效被扣除百分之二十,所以导致无人再敢提出质疑,昧着良心出具了合格证明,也恰好就是今天会议上呈现的那份资料。
除此以外,附带的另外十几页居然是部分的流水账目,随便一看,就看到墙漆用是不知名的品牌,价格是一百一桶,数量是一百五十桶,一些人看到这里已经手发抖,因为财务交上来的报告中,用的墙漆是一线大牌,单桶价格是八百,总数是五百桶,就单单这个墙漆,就已经差了将近四十万。其他的都让人不敢细看。
“这……这……这怎么回事!”晋秋生反应也快,突然一拍桌子,愤怒瞪着众人。
穆时谦挑眉,玩味十足地看着晋秋生的表演。
今天的会议确实很精彩,穆时谦和樊炘看着一群人唱了一台戏。随后几天,穆时谦的办公室门都被踏破了,不同的人前前后后来各种解说、表忠心、甚至有人避重就轻地来忏悔的。
樊炘进来把茶杯收走,一边嗤之以鼻,“嗤,就这?”
穆时谦看着樊炘眼带笑意,“是啊,就这?这次办得不错,看吧,最多一周,他们自己就能咬出人来。”
“替罪羊而已。”
“不重要,”穆时谦手指敲着桌子,好像每次想事情,他手上总有一些动作,“而且你说错了,他们,都有罪,推出来的,一定是对他们影响最小,最好拿捏的那一个而已。”
“那会是谁?”樊炘停下手中的活。
“这几天谁来痛哭流泪表忠心了?”
“多了去了。”樊炘闷闷说到,突然一拍大腿,“何发!”
穆时谦挑了挑眉。
为什么会是何发?因为只有他,实打实拿出自己的一些罪行,说要弃暗投明,说是就算破产,也会把贪墨的部分给公司补上,甚至愿意主动离职。
主动离职?只要穆时谦同意他主动离职了,就代表不追究了,而那些已经把他当弃子的人才不会继续落井下石。而且说到情深处,一个大男人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万一真诚打动了穆时谦,说不定还能为他所用,熬到退休。
“我们是要杀一儆百还是?”樊炘突然有些兴奋,之前在国外,公司是他们一手一脚成立的,大多的人基本都是同期进来构建公司的,但穆时谦其实杀伐果断,裁人大胆不手软,生生被人都震慑住了。现在不同了,这些人都是老狐狸,可能需要杀一儆百或者其他手段才能真正把人调教过来。
“不急,我们且一起看看狗咬狗是什么样。”穆时谦喝了一杯已经凉了的茶,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