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站结束不到三周的时间,他很快又迎来法国站的比赛,短节目《巴黎散步道》实现了这个赛季以来的第一次clean,以9537分的成绩排名第二,和陈伟群还是拥有三分的差距。
自由滑《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后内结环四周跳在起跳前卡住冰槽,只做了一周旋转,他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很懊悔:“没想到拿手的后外点冰四周跳也因此失误了。”
只是不走运罢了。他说。
于是前面的失误都被抛之脑后,节目后半段的所有跳跃都稳稳当当地完成了下来,原以为自由滑的分数会不太好看,没成想,尽管两个四周跳都失误了,但是依然获得了26359的总分,排名第二,与之前大奖赛中的最佳成绩仅差07分。
而另一边,陈伟群凭借短节目和自由滑上无可挑剔的表演获得29527的分数,又一次拉开将近三十分的巨大差距。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中旬了,距离总决赛又有大概十几天的时间,他越发忙碌,我俩的时间也总是岔开,因此也只能靠着le进行延迟时间长达数小时的留言聊天。
【过年不一定能回去仙台,我可能得跟幼真老师商量一下。】
发完这句话以后,我把手机往枕头下面一塞,感觉脑袋的钝痛感越来越强烈,发着高烧进行训练的结果就是很不幸地被弓弦伤到了手肘,乌青一片,看上去好不吓人。
怎么每次来韩国都这么倒霉。我暗暗吐槽,忽然感觉到垂在床沿边的指尖被人接住,触感却像风一样虚无。
勉强睁开眼睛,月光下的罗密欧低垂着头,白色的考斯腾上面坠满像是繁星的水钻,被银白色的光芒照耀。
我艰难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罗密欧?”
“还有我啦,笨蛋。”额前被人弹了一下,领口敞得相当放肆的巴黎散步道笑眯眯地凑到眼前,蓝色衬衫有着大海一样蛊惑人心的颜色,“发烧了?”
“你体质也挺弱的。”罗密欧无奈地舒缓眉眼,“病毒性感冒?”
“感觉是。”
我深吸一口气,却感觉依旧闷热,大脑发痛不说,眼睛都有点睁不开。
上次发烧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盯着宿舍窗台的位置看了好久,又转过去看坐在一旁椅子上的罗密欧,视线相接的那一瞬间,神奈川的风似乎吹过时间,抵达被月光照亮的这个角落。
“罗密欧。”我轻轻喊他,“当年地震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当然想着,羽生大人可千万要没事啊!”他莫名其妙地看着我,“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没想到还救了个小孩回来,当时白鸟吓都快吓死了你知不知道。”
“啊……那个,奈奈啊。”我有点迟缓地回忆起一切,拿手背捂住眼睛,感觉鼻子发酸,“感觉,已经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十五岁的花火大会,生命里难以磨灭的311大地震,灯火尽灭下的灿烂夜空,东神奈川冰场的都筑章一郎先生……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啊。
“人一生病就比较容易多愁善感诶……”我不好意思地笑笑,翻身,面对着墙壁,一阵发热一阵发冷,世界杯波兰站上的画面交织着呈现在我眼前,思绪错综复杂,唯独一个念头愈发清晰起来——一定要,赢在里约。
我不想再等下一个四年了。
四年又四年,人生又哪有这么多个四年。
——
意识混沌又迷茫,像是被人抛进大海里一样,起起伏伏,然后被一双温柔的手接起。
窗外的月亮变成了暖阳,羊毛地毯柔软,人类身体相触的感觉陌生无比,捻了捻落在指尖上的温暖,动作明明不大,却被敏锐地察觉到,然后被轻轻揉了一下脑袋,像是哄小动物一样:“怎么醒了?”
声音突然一下失了真,心脏也就钝痛起来。
这个声音,不是羽生。
忙慌不迭地爬起来,盖在身上的厚外套滑落,眼前的男人看不清面容,却又有几分熟悉,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