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完向我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停。我转身回到超市,把花递给了付总,付总眯着眼笑了笑,说:“谢谢。”
“不用谢,五块钱。”
“高木,不可以这样哦。”一旁的小新这时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怎么就不能要钱了,这钱怎么也是老子辛苦挣来的好不好。不过也就五块钱,没意思。我转身继续干我的活。
这时门口突然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的是一身白西装的马杰,医生就是一不样,穿白的就是让人觉得不像木乃伊。
他走到付总身前,看了付总手里的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你晚上有空吗?”
付总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花。
马杰这时也笑了笑,说:“祝你幸福。”然后便向外走了出去。
我努力的把江户川乱步从我的脑子深处挖出来,再努力用明治小五郎的聪慧来武装一下我现在的头脑,不过却是枉然,我根本不知道马杰和付总这两个外星人在搞什么阴谋。
月明星稀,附近的商店又响起那些无聊到死的情歌,确实无聊,当你因为这些情歌几百次的想起同一个人时,你绝对会认为这事很无聊。
我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现在要有个流星划过多好,那样我就要许上一个愿望:“我要…”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笑,我要怎样?要韩思彤不跟汤建结婚,还是要自己变成一个王子,坐着我的车,回到Y城单膝跪在韩思彤面前,让她把一身的幸福或者说不幸交给我,或者说让她跟着我一起做梦。
我突然笑了起来,不好笑吗?我变成韩思彤的王子?池塘里“呱呱”叫的那个吧。我还坐着我车回到Y城,应该是灵车吧。让她嫁给我?她发高烧了吧,还是我发高烧了?
这样矛盾的折磨自己有助于提高我的辩论水平,也有助于体现我的无聊。无聊其实很容易找,比如对面的树有八只树杈,昨天上面停过六只鸟,有一只是公的;附近的公厕所第三个坑里上周有二十二条蛆,昨天居然有了五十三只;老鬼的呼声是三长一短,偶尔会一长两短…太多了。当我把这些从脑子里过滤一遍后,我发现这些居然是我的全部,不管是白天还是夜晚。
我深深的吸了口烟,大叫了一声,随及被汽车噪音所淹没,几个路过的人被我吓了一跳,骂了声:“神经病。”似乎怕这病会传染一下,迅速的离开了。
“高木,你进来一下。”付总这时叫我。
我扔了手里的烟头,慢慢的走回了店里,这时的付总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那件紧身的白色上衣被胸口的一朵紫花点缀得更高雅,她本来弯而细的柳叶眉也被精心的修剪了一番,那双敲计算器让你眼花缭乱的手此刻更白了一些,还有上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下身是件黑色的长裤,衬出她修长的腿。
我看得有些着迷,我不得不说现在的她根本无法让我跟收银台上那个敲着计算器跟大妈大婶争鸡蛋价钱的付总联系在一起。
面对现在的她,我有些木讷了起来:“干…什么?”
“跟我去个地方。美雯,我已经放他假了,你现在就把门窗都关好。”
听她说着我便去关门,但仍不忘回头问她:“去哪?”
这时的付总又眯起眼,露出像猫般慵懒的神情,并没有回答我,只是看着我。
我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平常在一个店里,大家穿得差别不太大,但现在的她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而我的样子则像是只土狗。可悲的是我这只土狗对这样的一只猫非但没有一种种族的仇恨,居然涌上心头的是一种无聊的自卑。我突然有些同情自己。
“君喻,你怎么还没出发啊?”这时我背后传来一个声音,君喻是付总的名字。我回过头看到了一个女孩子从街上正慢慢地走向了付总。
付总看了看那个女孩,笑了笑伸开双臂两人便抱在了一起,这时的我多少有些羡慕那个女孩,毕竟这段时间以来抱我的只有老鬼。
“晓丝,你怎么跑来了。我这就准备过去?”付总对那个女孩说。
叫“晓丝”的女孩这时看了看周围,问付总:“那你的伴儿呢?”
付总这时指了指我,我顿时觉得血液循环加快,脸上充满了血。晓丝看了看我,张大嘴说:“就是他?他不行,他穿成这样怎么去啊?”
这话让我着实的不痛快,我他妈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子去哪呢?要去哪里也用不着你们做主。
我的个性是,别人可以伤害我的身体(只要不要我命让我能给祖宗续香火),但我的自尊绝对不可以,在别人眼里这些自尊是狗屁,但在我眼里那是我唯一的东西。
看了看晓丝那余惊未平的样子,我冷笑了说:“我没有说我要去啊?我只是个下流人士,怎么能穿得像样嘛?”说完我便拦下一辆出租车往原子澹家赶去,上车后我便听见付总叫我的名字,但我没有停下来。没有人可以这样的侮辱我后还要我去面对她。
我突然觉得眼眶湿了起来,韩思彤从来都没嫌弃过我,她从来没有!她只记得我的名字,在她的脑子里只有我的这个人,而不是我这一身的衣服。
我努力的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慢慢地看向穿外,车里突然响起了伍佰的那首《我的名字》。我的心突然沉沉的被一个名字撞向那深渊中,那个名字那么的让我熟悉。我被这首歌再次引向那个关于曾经关于过去的一切中。
那朦胧的路灯光朦胧了我的视线,老姑娘站在街对面大声的叫着我的名字了,我努力的点着头告诉她我听到了,可她还是不停的叫。我们就这样隔街而立,那时的路灯光也像现在这样的朦胧,她瘦小的身躯在灯光下有些颤抖,然后她拿出手机看着街对面的我,说:“高木,你知道吗?我老是忘记别人的名字,我会记住你的名字的,我刚才就是要你记住我的声音,你记住了吗?”
我看着她点了点头,说:“我记住了。”
那是我见韩思彤的第六次,这些回忆已经被别针别住,我总不经意间寻着目录找到它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