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正二十九年冬,京城里下了场大雪,掩去了长安街道上斑驳的血迹。
仁元帝本就指定了齐王为太子,只是没想到他的几个儿子因不甘心而造反。待京城真正安定下来,已经是五日后了。
齐王登上帝位之前,他与赵言一直有来往,二人也算是知交好友。
披着披风的高大男子,脚步不缓不慢,黑色靴子踩过时,在雪地里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印记。
“赵大人,”新提拔上来的李公公殷切迎他进去。
这么些年,赵言的容貌似乎并未变过,只是身上的气势越来越唬人。
庆帝一连五日都只休息一个时辰,见着来人,他脸上的疲惫散去,笑着打趣道,“爱卿来了?”
“臣参见陛下,”赵言挥开袍子利索跪下。
庆帝赶紧过去扶他,“你我二人,不用客气。”
“陛下,礼不可不守,臣也是御史台的,不得带头知法犯法。”
庆帝牙齿酸了一下,直接道,“行行行,你今日过来,可是有事?”
赵言站起来,拱手弯着腰,“臣想休假半年,陪同亲人回乡探亲,还望陛下准许。”
念头不是一时所起。他阿姐和姐夫以为瞒得很紧,然而他一早便察觉出来了。
而鱼鱼和康康,他也该带他们回去认祖。他阿姐念叨的也是此事。
“这?”庆帝惊讶。
若是旁人,新帝继位,恨不得在他面前多刷几次脸,好让他看重,他倒好,一来便请假。
“如今臣也培养了几个主事,完全可以接手臣手中的任务。”
庆帝往后退了两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几眼,皱着眉,“可是有要事在身?”
赵言未抬头,说了句实诚话,“臣想带两个孩子回家认祖。”
庆帝许久未出声,见他执意如此,想起朝中近来平静,他思考后同意了,不过有些可惜,“既然你坚决如此,那朕便准了。”
“多谢陛下,”赵言低着头。
“你可要早些回来啊。”庆帝叮嘱他。
“是,”
从御书房出来,赵言松了口气。
一回到府中,赵言便让自家夫人早早收拾行李,五日后就出发。
张高和赵梨花二人将近五十岁了,最近也总念叨着老家,阿宁与他提了一句,他便把此事放在了心里。
“什么?回家?”
与此响起的是绿鹦鹉的声音,“回家,回家。”
“去去去,别闹。”张高看向小舅子,难得结巴了,眼睛里的惊喜不似作假,“真,真要回去啊?”
十多年没回去了,他们年纪越来越大,只是在心里头有个念头罢了,但这个念头就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却不敢绕着孩子。
“嗯,我同你们一齐回去,也让鱼鱼和康康认祖。”赵言余光看了她阿姐一眼。
赵梨花叹气,心里想到自己最近念叨的事,“已经决定好了?”
“嗯,我已经让荣安收拾行李,我们五日后就出发。”
赵梨花沉默了一下,“那就回去吧。”
往后年纪再大些,说不定就不想走动了。
五日后,一家人换上不起眼的便服,从京城出发。女眷和男子分别一辆马车。
他们有意要低调,从外头看去,只是普普通通不起眼的马车,而里头,却宽敞舒适,各种配置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