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真人见此鼎一出,扬手一挥,飞出一道碧绿如玉的光华,一出就化为丈许方圆的一团碧云,朝阁外那片金色的花海卷去,只见碧光过出,金光顿隐,纷纷化为无数拳头大小的金星,投在碧云之中。
不过碧云看上去势迅捷万分,但其实却给人缓慢异常的感觉,才卷过东面那片菊圃,去势就一下缓慢了许多,继续朝南边那片花圃飞去,而且这次与方才也略有不同,并非所到之地全数收去,片粒不留,而是仅稀稀落落卷走花圃中一些金菊,尚留多半在地,迎风招展,争芳夺艳。
碧云尽管飞得极快,但也用了盏茶时光,才将四面的金菊收去小半,重新化为一朵丈许方圆的碧云,飞转阁中,停留在那座宝鼎上方,云中则堆有千百朵尺许大小的金色菊花,而且当中花蕊,也是颜色略有不同,共分青、红、白、黑、黄五色。
黄庭真人指着这些九天金菊笑道:“今年虽然数量比前几次少了三成,但这极品青卉金丝却多了三十余本,而且无一不是花开尺许,达到那极品之阶,真是让老道大出意外,看来老道除了还去旧年人情外,还可多出百十颗灵丹,拿去太玄老儿等人面前摆显,不落他人之后。”
罗衍笑道:“那其他次品你又如何处置?”
黄庭真人笑道:“那些虽然也有几分灵效,但其实对我修道人却是没有什么大用,功效只有这些的万分之一,不如就让她们留着,点缀我这洞府,让门下弟子赏玩,等花谢之后,才收取下来合药做引,留着门下弟子将来人间行道时济世救人之用吧。”
李芸此时抬眼望去,见四周花圃中除了东面外,其他金菊依然茂盛,想了一想,道:“你要是嫌多,那不如送我百本,让我拿去送人如何?”
黄庭真人哈哈笑道:“你要就尽管取去好了,不过你那好友恐怕要白费心力,此菊少了我终南山下的地底万年寒泉的滋润,就算成活,长至现在模样,也上空有其表,并无实质,拿来观赏尚可,用来炼丹,则是一无所用,还白白糟蹋了那些灵药,而且这事情紫气宗的太玄老儿又不是没有试过,空费了无穷法力,引来海中地脉寒泉,精心护养几百年,最后所开之花,大是大亦,足足有丈许方圆,但却是灵效全无,拿来养眼罢了。”
李芸笑道:“这个不用你管,反正我那师妹已经开口多次,她的脾气比我还要执拗三分,你不让她一试,她岂会死心?”
韩凝霜开口道:“现在金菊已经采集完了,不如我们四人,就各按方位,运用真火,开鼎炼丹吧!”
黄庭真人笑道:“要是换成往常,倒可如此施为,但今日既然有罗小子的宝鼎,而且这九天金菊却是千年中成色最好的一次,用那乾天真火,反损药力,不如我们拼着略损一两分修为,再借我地底万年寒泉之力,运用太阴真火凝炼丹丸,岂不效用更要增加一倍有多,这不更好!”
李芸一听,笑道:“怪不得你要借故将我们二人引来,原来是打的如此主意。”
罗衍道:“道兄所言正是,与我四人之力,再加我这宝鼎和地脉灵泉,定然此丹更为灵妙,不如还请道兄施为吧,开放你那老巢所在,让我们尽力吧。”
黄庭真人将手一指,只见当中玉台,顿是陷落一洞,而整个含光阁,则顺势朝下落去,四人中这有韩凝霜不知道这里的底细,这才知道,这含光一阁,其实正是筑自寒泉上方,下面则是那地脉所蕴的万年寒泉,深入地下何止万丈?
眨眼就见下方传来一片白雾,其寒彻骨,即使有道力的人事先如无特别防范,也难以当受得住。
自然,以眼前她的功力论,足可当得,虽说如此,却也不便过于大意,当下由丹田内提吸起一股真气,迅速地贯注全身穴脉,顷刻之间通体发热,体外寒气才顿时消去,心中也暗道厉害,比她原来所见的几处寒泉,更冷了无数,怪不得这里的金菊才会有此功效。
随后只见一道瀑布从半空中朝下飞落,在万顷浪花里,整个仙阁才缓缓向下降落。
由于泉自高处倾下,越是往下,水的冲激力量越大,坐身仙阁之内,向外观看,只见冲激而起的水花,有如喷珠溅玉般四下里溅开,被星石本身一衬,映幻出满天奇光异彩,景象如梦如幻,端的眨眼就换了另外一副景象。
第二百四十九章 地底仙宫
渐渐地,各人便觉得越坠越深,气温也随之下降。环顾四周,才知此身已深入冰层之内。
由于气温过低,地层下流动的泉水亦凝结成冰泉,当整个仙阁坠落时候,激荡起一大片冰屑,如雾如霜,白茫茫一大片,将整个含光阁全都包了起来,至此各人便立刻感觉出那阵砭骨的奇寒,而且越来越甚。
各人虽然都具有高深的道力,却也觉出这阵寒冷非同小可,要是换成功力稍差,就得各自运用本身纯阳真气,勾动体内真火,与外界奇寒相抗。韩凝霜因为素来所居的碧云宫乃是在北极荒寒之所,虽然宫内是人间仙境,四季如春,但四外却是旦古不化的万栽玄冰,更能体会到现在这座寒泉与她所常见的不同,四周寒气所到,并非是奇冷难奈,而是以一定的韵律,时强时弱,连绵不断地袭了过来,其中尚有些须空隙,让人调动真火抵御寒潮,一下恍然大悟,此泉虽冷,但并未达到那至寒至阴的地步,所以尚留一丝余地,让那地上的九天金菊有喘息之机,趁着这一线生机,方能有此灵效。
正在沉思间,四外的冰泉卷着无穷白气,已经将整个仙阁层层包裹,最外层已经凝成无数冰棱,越发显得晶莹梯透,光色明灭变幻,奇丽无比。
黄庭真人由于生在此间,早已习惯,自然不将这阵阵寒潮放在眼中,此时见李芸眉头微皱,知道是嫌弃这些飘荡而入的冰霜寒雾惹厌,当下扬手一挥,只见阁外青光一闪,顿时泛起一层薄薄的青光,宛如一个巨大光罩,将仙阁团团罩住,不让层层席卷而来的冰雾飞入阁中,一面笑道:“此地乃是先天少阴真气汇聚之所,所以冷而不酷,留有几分余地,比起碧云宫外的的太阴冰穴,却另有不同。所以本派历代祖师,花费了无数心力,才将这里开辟出来,为本门修炼纯阳真气之所,不过现在因为我那门中几个小徒皆各有所成,已经用他不着,所以将此地关闭久矣,甚难一用,难免有些简陋,还望三位道友不要见笑。”
李芸笑道:“记得我第一次来此时,差一点就禁受不住,若非见机得早,以刚习成的‘坎离玄功’抵消寒息,尚还花费了不少心力,想不到转眼之间,已经过了多年,回忆前事,真是犹如昨日之事,真是令人感慨万分啊。”
黄庭真人笑道:“这坎离玄功一法,除了贵门之外,座中尚有两位行家,皆是与你同一个源头,并非你一家独大,你也用不着卖弄,说不定你修行多年,尚不及他人呢?”
李芸见他又开始抬杠,倒也不以为意,笑道:“凝霜与我几生交好,功力深浅,我岂会不知?用不着你来挑拨我们!倒是罗道友,我可不知道昆仑一脉,什么时候又多了这门玄功心法,还望罗道友赐教!”
罗衍微微一笑,目光转到韩凝霜的玉面上,笑道:“谈到这一门功夫,碧云宫又较我昆仑一门要精湛得多了,我岂敢献丑,而且这门功夫,虽然我门中有经卷记载,但真正习成不多,早已经绝传多年,我也是略知心法要诀,本身并未勤习,岂敢在两位道友面前班门弄斧?”
韩凝霜笑道:“罗师兄不用给我带高帽子,虽然我略为擅长这门心法,但却与你和李仙子所学不同,难有高下之分,而且李仙子的路数与你倒是大同小异,所以说到指教,还是问你为佳!”
李芸知道黄庭真人是故意提及此事,好让罗衍开口,但又惟恐自己面子上过不去,所以先说了出来,这番转弯抹角的心思,倒不想他平日作风,不过却是好意一片,她自己修习这门心法久矣,但这百年内却无寸进,就是尚有最后一个关口尚未突破,自己也知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所以刻意与碧云宫交好,一定程度上也是为了此法的缘故,但却因为两家路数彼此不通,所以几次讨教,并无多大用处,而且这类天府秘籍,皆传与几个最为古老的门派,而且更有层层仙法封锁,外人就是有多大的法力,也难与一窥真貌,而且这类传承,虽然大同小异,但精微之地,却各有不同,往往失之毫厘,谬之千里,只有找到同一源头,才能指正道路,互通有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