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也不烫啊!”老夫人奇怪道。
蒋月兰不以为意地笑道:“或许是和我不熟悉,过几日就好了,只怕到时候他离了我还会哭呢!”
老夫人略带担忧地看了敏之一眼,也不再说什么了。
李未央始终面带微笑地看着,李长乐突然道:“三妹妹不心疼?”
李未央笑道:“有母亲的疼爱,敏之一定会过得很好,我有什么好心疼的,更何况每日晨昏定省,母亲也一定会让我见到四弟的!”
蒋月兰一怔,随即笑道:“那是自然的。”
老夫人点点头,道:“你们都能和睦,就是我最高兴的事情了。”
敏之被抱走的时候,还是抽抽搭搭的,一个劲儿地向李未央和谈氏的方向看,小孩子目光浅,根本看不清楚人,分明是根据气味来判断的。
李未央回头,看到谈氏眼泪汪汪的,便摇了摇头。不要怪她心狠,为了四弟将来能在亲生母亲的抚养下成长,道理必须占足了!这点忍耐是必须有的。
丫头们扶着七姨娘回去了,她走出去的时候,腿脚都是发软的,根本站不直,显然是伤心得很了,却还强自压抑着,李未央向老夫人行礼告别,便走出了门,台阶上,李长乐却在等着。
李未央扬起眉头看向她,李长乐微笑道:“动心忍性,三妹妹果真不同凡响。”
李未央笑了笑,道:“大姐过奖了。”说着,面不改色从她身旁走过。
李长乐瞧着她的背影,微微一笑,向檀香道:“走吧,去福瑞院。”
自婚事定了以后,李萧然便命人将福瑞院收拾了一番,新夫人进门后,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又添置了一番。李长乐再走进来,只看到庭院广种花树,正房前面种着几株红梅,枝头红花怒放,东边是一溜紫藤架子,西侧则遍栽着茉莉,海棠、凤仙、牵牛,确是花木扶疏,幽雅宜人。她的心中,陡然就生出了几分感慨,母亲当年喜欢的都是贵重大气的东西,绝对看不上这些寻常的花,这位新夫人却是另辟蹊径,但她的这番布置,显然是很讨李萧然这种文人的喜欢,独有一分清雅。难怪自从她进了门,连一向讨得李萧然喜欢的九姨娘都失宠了,想也知道,九姨娘毕竟是个唱戏的出身,要说唱曲逗乐、艳舞助兴就罢了,要是想和父亲词曲相和、心意相通,替他分担烦心事,就不够格了,说到底,不过是个玩物。
李长乐走进了屋子,就看到蒋月兰还抱着李敏之在哄着,李长乐看了一眼,便道:“母亲。”
蒋月兰看见她来了,便将敏之交给一旁的乳娘,随后道:“这孩子也不知怎么的,上次我抱着还笑个不停,今天谁抱着都哭。”
李长乐挥了挥手,让乳娘抱着哭的眼睛红红的敏之下去,随后轻声道:“不过是只白眼狼,养不熟的。”
蒋月兰只是笑,并不开口。
李长乐见套不出她的话,便笑道:“这乳娘看着眼生,不是府里头的吧?”
蒋月兰笑道:“老爷怕我照顾不周,专门去外头请来的,说是奶水养得又好又足,伺候人也精细,一定能照顾好敏之。”
李长乐叹了口气,道:“父亲可宝贝这孩子了,刚一出生就送了一套上好的笔墨纸砚,这是指望他将来出人头地、光耀门楣呢。”
蒋月兰笑道:“那是自然了,谁叫咱们家里现如今就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呢!”
李长乐忍不住道:“他一个庶出的尊贵得不得了,可怜我大哥——”
蒋月兰轻笑一声,“大少爷一定能平安回来的,长乐你要放宽心。”
李敏峰是跟着蒋旭在任上,蒋月兰和李长乐都是心照不宣的。李长乐微微一笑,转道:“我会向外祖母说,母亲你做的很好,看到这小子被带离七姨娘身边,我才叫高兴呢。凭什么我们凄凄惨惨,他们偏快快活活的,我就是看不过眼。”
蒋月兰只是喝了一口茶,扬了扬唇角,并未开口。
李长乐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试探着道:“如今敏之在咱们手里,李未央可就捉襟见肘了,母亲,这家里除了老夫人,你才是宅子里头的正头夫人,一切都在你的手心里攥着,你要那些庶出的跪着,他们绝对不敢站着!敏之他——”她刚想说,找个由头让这个小子夭折了,就听见蒋月兰慢悠悠地开了口。
“正是老夫人和老爷信任我,才将这孩子交给我,所以我一定会好好待他,好好疼爱他,好好宠着他,将来他也得管我叫一声母亲呢,他有出息,也是我的荣耀。”她这么说着。
李长乐一听,刚开始有点不高兴,随后转念一想,拍掌笑道:“母亲说的是,从今后他就是母亲的儿子了,随咱们怎么养,最好让这小子将来长大了都不承认那些贱人,到时候李未央要气死了。”她一边说,仿佛想到了李未央气得要死的模样,露出得意的笑容。
李长乐起身走了,蒋月兰身边的荣妈妈低声道:“夫人,您可别受了大小姐的撺掇,咱们犯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