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别院,因哭闹过一场絮儿困乏得紧,圈着手臂伏倒在榻桌。
李辞换了衣裳出来,劈头盖脸就问,“我几时说过不喜欢你?”
絮儿不知他又发什么疯,方才那样说不过是哄骗白家人的话术罢了,哪里值得较真。
她懒声回应,“你也没说过喜欢。”
李辞已经走到榻前,冷声问,“你想听?”
“不想。”絮儿捂住耳朵。
这男人若是好的,就不会同时喜欢她又喜欢外室娘子。若是一脚踏两船的,那他的喜欢便一文不值,听了还嫌脏耳朵。
李辞转到对榻去坐,似憋着气,硬着声音问:“还疼不疼?”
絮儿缓缓抬起脑袋,觉得脑袋重,心事也重,只好用胳膊撑着额头。
此刻脸颊已经消了肿,但依旧能见一片惨烈的红。
白老爷真是下了死手。
不知原主往日被他打成什么样子?那样瘦弱的姑娘,性子又软,力气也小,被打了必定是乖乖受罚,连顶嘴都不敢。
絮儿想了想,觉得原主好可怜。忽然很想抱抱她,于是抱紧了自己。
李辞见她眼神空洞,似乎陷在痛苦回忆中抽不出魂魄。又见她紧抱着双臂,眼眶红了,像是要哭。
他的心一下子就软了,鬼使神差地走去抱紧了絮儿。
他的体温像一团暖热的水,把絮儿全身都罩在安全的保护罩里。絮儿这才吧嗒吧嗒落眼泪,没有哭声。
“别对我那么好。”絮儿贴在李辞的胸膛,闷声说。
李辞往怀里偏下脑袋,“为什么?”
絮儿抽噎两下,“人不可能同时喜欢两个人,既已喜欢碧落姑娘,就要对人家一心一意。咱们到底要和离,不要浪费精神对我太好。”
李辞以为她会说对她太好生怕会感动之类的话,没曾想却是替那不存在的外宅考虑着。
他将絮儿搂紧两分,语气却松了两分,“你一向这样么,事事为旁人考虑?”
絮儿真给他说中了。她是烂好人。
因为她普通,学历普通,样貌普通,性格普通,样样都普通。自认唯一拿得出手的优点便是——她是一个好人。
她习惯替别人着想,因为深知一旦她不那么好,再没有人会喜欢她。毕竟她爸爸不怎么喜欢她,她妈妈也常觉得她一无是处。
一时原主的哀愁加上她的哀愁聚在心头,愁得没法排解,她呜的一声哭出来。
李辞让开一点怀抱,用手揩了揩她的泪水,顺势摸到她脸颊,“还疼么?”
絮儿抬起朦胧泪眼看他,哑声道:“不疼了,就是难过。”
李辞将她哭湿的额发拨了拨,“难过什么?倘若为娘家人倒不值当。”
李辞知道她的身世,只是不知如何同她说起。总感觉这事由旁人来说,多少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他知道絮儿要的绝不是怜悯。
絮儿当然知道不值得为白家人哭,她是哭她自己,却不好对谁说。
她是一个穿越者,谁会信呢?
默了一会儿,絮儿长舒口气道:“我不是白家夫妻亲生,是白老爷捡回来的。”
李辞心内大喜,絮儿这小机灵鬼居然打听到了。不愧是她。
也高兴絮儿终于肯对他坦白身世。两个人的心得以走近一步。
李辞假做惊讶,不忘试探着,“当真?你是几时知道的?”
絮儿退开他的怀抱,摸出绢帕来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