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舒转入西厢,见萧云画斜卧在张美人榻,手里卷着本书,正看得入神。
乍见她进来,萧云画忙起身,“姐姐不在外头应酬宾客,跑这里来做什么?”
萧云舒没好气,一股脑将倩娘以及婉柔的事情说了。末了叹气,“要说合该那小狐狸精没福气,死了倒便宜了她。”
萧云画斜眼看她,虽是咬牙切齿地恨,实则动了两分恻隐。
反而来劝,“白白为个死人操心,何苦来?她既已死,说再多也无济于事。何况姐夫为她没少和你打擂台。如今死了,倒免去你们好些嫌隙。”
她说着,眼睛却是在看书,超然世外的淡漠态度。
萧云舒很不喜欢妹妹这样子。感觉萧家人做事风风火火,该是一团热烈的火才对。
萧云舒一把夺过她的书,“噢,我操心死人没出息,你操心活人就有出息了?你不知道,那白絮儿简直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与齐王拉拉扯扯。往前就听说她不大检点德行。你有本事,把人抢回来,别净说好听话。”
萧云画把书拿回自顾自翻着,低声道:“姐姐,你这话可让人听不懂。人家名正言顺的夫妻,我犯不着去抢谁。”
萧云舒冷哼一声,“若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今儿怎么穿的嫩绿色衣裳,还不是那年李辞说过一嘴好看。”
接着用指头狠狠戳了戳萧云画的额心,“没出息!”
可她也不知道女人怎么才算有出息,说完这句就没话了,怔然望着熏笼里的炭火发呆。
好久才想起来说,“欸,我有个主意……”
悄声附耳说了一阵,萧云画面色大惊,“不成不成。这样的事闹出来,可了不得。”
萧云舒笑看她,语带嘲讽,“别是怕你辞哥哥经不住,正好明白告诉你天下乌鸦一般黑,快死了那份心。”
这厢出到院外,就见齐王夫妇站在一株粗大的山茶花下,一边指着花一边说笑。
絮儿仰头看花一会儿,又看李辞:“王爷,我做过一个梦。”
李辞没看花,就看她,“什么梦?”
絮儿还没说就先自己笑弯了腰,好久才止了笑,“先说好,照实说了不许打我。”
李辞表示无辜,“我何时打过你?”
那倒也是,只有絮儿打他的份儿。
絮儿看来来往往的婆子媳妇不见停,只好踮起脚尖凑到李辞耳边。
“有一次我梦见你站在山茶花下,我叫你‘李辞,李辞’,你一转头变成只大老鼠,要来啃我的脸。我大喊‘李辞,你不要过来!’然后你就没敢过来,许是被我吓住了。”
李辞的脸色变了变,总算知道那夜她说的梦话是什么。
他不吭声,是生气了。
在他的梦里,絮儿是仙女。在絮儿的梦里,他成了老鼠。
这件事很值得气一气。
絮儿见她陡然面色阴沉,就知说错了话。她将脸凑到李辞眼皮子底下,想看他气得如何,能不能哄好。
生怕他一气之下毁了一千两的约定,那才是损失惨重。
李辞斜她一眼,“看什么,老鼠有什么好看的?”
絮儿嗤嗤笑两声,嬉皮笑脸的样子。“怪道了,旁的老鼠都好丑。这只老鼠却生得格外标致,该不会是老鼠大王吧。”
李辞错了错牙,觉得腮帮子酸得发涨。想发火,更想亲她。
正想着如何惩治她,就见萧云舒笑着走来,“我当席面哪里不妥当,让你们吃坏了身子。怎的好端端说要提前归家?”
李辞与絮儿浅浅行礼,萧云舒笑指他俩,“说好了今天好好闹一回,戏还没散呢,不许归家!”
二人见她热情不减,只当是不知道李赟被泼茶水的事情。原本不是大事,只不过依照萧云舒的性子,会爆炸。
难得她没发疯,絮儿与李辞相视一眼,点头留下。
霁月轩内,宾客用罢酒席,戏又唱过两场。年纪大的太太夫人熬不住,要归家歇中觉。
年轻辈的仍留下来玩耍,萧云舒请了烟花匠人,说是夜里还有烟花宴。
沈如恩好容易出来一趟,见燕王府处处修缮完备,亭台错落,比沈家破败老宅好玩好看得多,便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