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莫知君站起来失笑:“我记得很多年前你说的是:披罗衣之璀粲兮,皎若太阳升朝霞。”
“在绯儿身上自然如此,若是在你身上,不过沾得一身血气,隔得老远就闻到腥臭味。”
“你还是这么不讲理,哈,读书人。”莫知君嗤笑一声,迈步向窗。
擦身而过时,两人快速的交了一次掌,蓬发的真气在空中荡出了一圈圈涟漪,两人各被震得退了三步。
“看来你伤得不轻,我不得不承认比功力我及不上你们二人,不过……落井下石,我想我还是勉强可以胜任的。”红袖撑在窗棂上,莫知君取笑了一句,这才施施然的从窗口跳了下去。
白垒既然受了内伤,想来另一个人也没占到好去,他莫知君对于痛打落水狗可是很有兴趣,现在正好赶去下一场。
……
等莫知君离开,白垒眼神暗了暗,全身微微颤了下,胸中一激,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拿手帕擦掉血渍,白垒只觉软绵绵的浑无着力处,久违的感觉,虚虚软软的其实很舒服。就像流血,流得多了自然致死,可若是不多不少的流那么一碗,全身就会有漫步在云端的舒适感,许是儿时受得多了,有了瘾毒还是怎地,他一直很喜欢。
窗外的兵器击打声渐渐褪去,白垒嘴角刚拉出一丝嘲讽,一声狼狈的想容就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看到白迟好好的在床上,她长出了口气,就欲去掀被子,确定他真的完好。
“脏。”
手伸到一半,一个声音响起,她这才想起白垒,知道一身凌乱又嫌有血气的她,遭到了她家老爷的嫌弃,手忙快速收了回来,转头看到他一身白衣竟不似寻常的整洁干净,甚至还沾了好些血滴,想容撑大眼,难掩惊讶。
“快去抬三桶水进来,我要沐浴。”白垒对于她的迟钝甚为不满,他嗜洁,现在全身都不舒适,也就懒得做那些真的假的的温柔功夫。
想容应一声,又匆匆忙忙的出去了,白垒走前几步,居高临下看着白迟,也不去碰他,只仔细看了他的神色,突然笑道:“你今天这手我很喜欢……莫知君说的对河三拜你可以试试,也许有些意外的收获,不过三丈红绫……我不喜欢。”
“我不喜欢的事,你最好不要去做……诶,你还是穿浅蓝衣服好看些,这白色中衣不适合你,赶明儿我要人给做几件。”
好似为了转移对自己身体的注意力,白垒的话有点多有点乱,但微蹙的眉头和偶尔膘向衣服的眼光,都显示着他并没有成功。
白迟若是睁开眼睛,定然要对白垒稍稍改观,起码他会知道,在洁癖这一点上,白垒真不曾作假。一身凌乱白衣的人,在黯淡的光线下,眉心纠结的总忍不住看衣服,那个场面,实在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可惜并没有人能看见,白垒自己自然也无甚感觉。
他只是在努力地转移注意力,他只是在想,那落红河畔的柳,依旧风华否?
……
床上的白迟也在努力,他在努力的催眠自己,只是白垒站在他床前,浓郁的血气都快掩饰掉他熟悉的味道,他以为他追出去不过是做作姿态,没想竟是来真的,这真真假假的让他无比迷惑,让他静不下心来。
莫知君和白垒两人的话他自然全听就了耳朵里,虽然有些地方听不明白,依然不妨碍他做出一些简单的猜测,例如有一个叫飞儿的人也喜欢穿红衣,而那个人应该很受他爹赞赏……他几乎可以大胆的猜测到,那个飞儿,可能就是他娘。
再例如一个更为紧迫的问题:莫知君或许相信他是晕迷的,可看似胡言乱语的白垒,他敢肯定,他相信的一定是他清醒着。
所以他不得不更加努力的让自己晕迷过去,至于晕迷之后的事……他都是晕迷的人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第二十章 采呀嘛采野花
有的人聪明得像天气,多变;有的人傻得像天气预报,变天它都看不出来。
难道我爹他是天气,而我就是传说中的天气预报。
不然我怎么就猜不出来他想什么呢?
临到头来再靠感觉,迟了啊!
——白迟
望日城的黑店占地极广,除了前面的前厅和两层小楼外,后面还有四个大院子,那四个院子就是特别为当今江湖四大隐藏门派准备的,东院的败家宫,西院的回火殿,南院的无花谷,北院的豁海岛。
十年前,黑店如雨后春笋在江湖中兴起,也没人知道,它凭什么能从各个江湖势力手上敲竹杠,但这并不妨碍它在十年后的今天,成为鉴证江湖地位的象征。
就像三十年前突兀的出现在江湖的所谓四大隐藏门派,那么突兀的出现,也不妨碍他们真正坐实了那个地位。
归根结底,江湖,讲究的是实力。
而这一年是黑店后四院第一次住齐了人,可惜开场不是太美好,那也是自然的,四大门派关系错综负责,黑店没有被拆,他们已经很给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