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对你很差吗?”谢满棠继续问,看到安怡摇头,他心里紧绷着那根看不见的弦终于略松了一松。
“大人对我照顾得非常周到。我很知足。”安怡继续摇头,照旧不打算认错。坦白从宽,把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没被找到证据之前,她是坚决不认账的。
“知足?”谢满棠静静地看着安怡,不轻不重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安怡眨眨眼,无辜地看着他,谢满棠盯了她片刻,呵呵笑了起来:“安怡,你很好剑气凛然无弹窗。”
安怡不敢笑了:“大人有什么话请明说吧。”
这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节奏啊,谢满棠磨牙道:“我只问你,我待你如何?”
“很好。”安怡很清晰很冷静地回答,刚开始时,他还隔三差五让人来接她去做那些神秘兮兮的事情,后面就很不让她『露』面了,只让柳七来拿『药』。她何尝不明白那是为她好的意思?毕竟那种事情沾手多了并不好,马行千里,终有失蹄,她『露』面的次数多了,迟早会给人察觉。再加上莫名其妙就好像唾手可得的那个什么乡君封号,他其实真没必要对她这么周到。
“那你为什么还要与莫天安勾搭?”谢满棠明明已经咬牙切齿,也还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表情和语气。
终于来了,安怡有种终于东窗事发,终于解脱了的感觉,她斟字酌句的道:“男女有别,大人不该用这样难听的字眼,这样不合适。我们只是各取所需,合作双赢而已。”
谢满棠再好的『性』子也忍不住爆发了,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子,他“呼”地一下站起身来。安怡不过眨了一下眼,一只滚烫有力、微带着茧子的手就已经捏住了她的下颌,不由她不乐意,那手用力捏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往上。谢满棠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从牙缝里一字一句地挤出来:“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安怡那点心虚顿时化作了愤怒,她稳稳地坐着,平静地对着谢满棠的眼睛,同是一字一顿地道:“提携的贵人?合作的伙伴?或者是需要顶礼膜拜,高高 在上的,施舍的大恩人?大人想做哪一种?”
谢满棠两道浓黑凌厉的长眉顿时拧了起来,哪一种?一种都好像不是。非要选一种,那就是合作的伙伴?可如果是合作的伙伴,他几乎能猜到她接下来会怎么说。于是他选择不回答,也不收回手,而是再趁机重重地捏了捏那粉嫩幼滑的脸颊,再离她近了几分,近到彼此的呼吸交缠:“不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我和他,你只能选一个。我?还是他?”
离得太近了些,近得他身上的味道霸道地往她的鼻孔里钻,再沁入心扉,近得她的每一寸肌肤都能感受到来自于他身上的热度,令她全身不安。美人很美,姿势很暧昧,什么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那是了然那样的高僧啊,她不是!安怡不敢再看下去,更不敢再坚持,闭了眼大声道:“我又没卖身给你!也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凭什么你管得这样宽?”
早知道这死丫头会这样说。谢满棠磨着牙,用力掐着安怡光滑的脸,凶相毕『露』,恶声恶气地道:“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你没做对不起我的事?难道不是他让你给我吃泻『药』的?难道不是他撺掇你和我做对的?你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听他的话弄死我了啊?”粉嫩的嘴唇真想咬一口啊,咬上去一定很解气,所以不要脸的小白脸去死吧!
安怡不知是怕的还是羞的,或者是疼的,什么都顾不上地用力去掰谢满棠的手,闭着眼大声威胁着:“放开我,不然真的弄死你!”
谢满棠反倒笑了,眼睛亮晶晶的,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你没那个胆子。你不敢!”
“谁说的?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安怡掰不开谢满棠的手,反倒被他把手牢牢抓在手里,于是冒了一身的细汗,全身的肌肉都僵硬得不听话了。
“我说的,你就连看也不敢看我。”谢满棠清晰地看到安怡鼻尖上晶莹的细汗和已经红得犹如胭脂一样的耳垂,恶意地朝安怡的耳朵里吹了一口气:“你敢生那个心,你全家都得跟着倒霉,你更倒霉,你信不信?”
“你敢!”安怡颤抖了一下,猛地睁开眼,迎面对上一双流光璀璨、亮如星子的眼睛,心底深处突如其来地被猛撞了一下,先是愕然,然后是恐惧。她爱美,喜欢美丽的事物和人,却只想远远的观赏。也许有一天,前尘事了,她将会选择一个合适的人成家,携手共渡一生,但那个人不会是他,因为他们离得太远。离得太远的两个人硬要挤在一起,往往不会有好下场。
第207章 保护公子!
“我为什么不敢?”谢满棠看清楚了安怡眼里的愕然与恐惧,他果断顺着安怡挣扎的动作松了手,不等她有所表示,干脆利落地转身往外走,掷地有声地道:“我不会原谅你的!你的分红没了!还有,你吃的是毒『药』!”
安怡坐在椅子里发呆。
谢满棠说得没错,她仗着的不过是他对她另眼相看。两世为人,她如何会不明白呢?如果他只是把她当成了手里的利剑,他不会为她做那么多,也不会在街头和深夜跑来见她,哪怕他每次都是恶形恶状,哪怕他对着她从没有一句好话。
她当然是懂的,所以她才敢给他下泻『药』解气,这样的行为,出气的成分其实只占了不到一半,更多的是为了试探。试探他究竟能对她宽让到哪个地步,试探他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如果他和她之间仅仅只是互相合作利用的关系,他不会这样待她,她也不会这样待他。而他今天生气的也不是她给他下泻『药』,而是她背着他与莫天安达成了协议。
他应该是很愤怒的,但后面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却又好转了起来,所以他只是说不原谅她,以及她的分红没有了。至于那什么毒『药』,就更是吓唬她的了,她尝着倒像是绿豆面。
安怡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她知道了她心底深处一直暗暗隐藏着的那个秘密,她不得不正视这个自己从来不愿意正视的大问题,她对谢满棠有贪欲,非常大的贪欲。
不只是贪图他貌美如花,更贪恋他所传递给她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来源于她跨入慈宁宫的大门时,那个站在灯影里沉默而高大,稳重而坚强的身影。她之所以走得那么稳,走得那么急,那是因为她一无所有,只能一往直前,也是因为有他在她身后注视着她。
安怡捂住自己的脸,先是微笑,然后泪流满面。原来她的心并没有黯然死去,原来她的心一直都在顽强的活着。真好,安怡轻声笑了起来。
“姑娘,谢大人有话留下来。”崔如卿站在门口,脸上带了几分不想打断,却又不得不打断安怡的为难。
安怡尴尬地转过了头,她不知道之前的事情崔如卿究竟看到了多少,又听到了多少。特别是自己刚才又哭又笑的举动,大概在外人看来就和疯子没差别吧?
崔如卿神『色』如常,好像根本没看到安怡的小动作:“谢大人说,看在老爷的份上,给姑娘一次机会,三日之内与莫五公子说道分明,不然别怪他不客气超凡双生免费阅读。”
刚还以为他宽让呢,原来在这里等着她。安怡稳住情绪,笑着请崔如卿坐下来:“我有事要与先生商量。”将她打算与莫天安合伙儿开医馆『药』铺的事情说了,然后再问崔如卿:“先生觉得,我是否该半途而废?”
崔如卿十分坚定地摇头:“不能。既然在太后那里已经备了案,哪能出尔反尔?”
安怡道:“我也是这样想的,说不得还要把莫家给得罪了。所以我决定努力说服谢大人。”
崔如卿赞赏一笑,将田均刚才的遭遇一一说来,不赞同地道:“我以为,分而治之才是最好的办法,两边都得罪了,只会让他们夫妻拧成一股绳,不好对付。”
安怡反问:“先生想必已经打听过田均的为人了吧?此人有小才而眼高,太过容易得到的,对他来说从来不是好东西。”
崔如卿笑:“既然姑娘知道这个,我就不再提醒姑娘了。”
安怡听出崔如卿的一语双关,但这个道理对于妖怪来说,大概并不是真理吧。妖怪的口味通常是不与常人相同的,妖怪通常是看上什么了,就非得咬一口,不给咬就急,哪管你拿乔不拿乔?也许拿乔多了,妖怪反倒觉得倒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