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云迟疑地扶着床柱站起来,再诚惶诚恐地行礼下去:“多谢恩人援手相救之恩,您的大恩大德,婢子粉身碎骨也……”
安怡走到她面前,将手抬起她的下颌,对上她的眼睛,直截了当地道:“不要你粉身碎骨,我只想问几句话。你老老实实地说出来,便不再欠我的情。”
疏云从小就在张府长大,打小儿就贴身伺候张欣,所知道的无非就是关于张欣的那些事。安怡为什么就这样盯着大『奶』『奶』不放呢?想到上次大『奶』『奶』让自己帮忙记下安怡所刺『穴』位一事,疏云本能地害怕起来,颤抖着嘴唇轻声道:“小安大夫,婢子……”
安怡还在笑,眼神却是冰冷的:“当然,你可以不回答,但你若无用,我为什么要救你帮你呢?”
疏云打了个寒颤,她已被张欣置于死地,见弃于这世间,若不为自己打算,那是要做什么?她乖巧地仰头看着安怡,认真道:“有些事情婢子并不是太清楚,大『奶』『奶』防着我们,只信桂嬷嬷,是婢子无意中悄悄听来看来的……”
也幸亏是这样,她才能侥幸逃了一条『性』命,不然即便是安怡的手再伸得长,得到也只能是一具不会说话的尸体:“我们大『奶』『奶』有个柜子,里头收的全是好东西,听说都是安九姑娘留下来的……”安九,对,安九,疏云福至心灵,豁然开朗,就是这么一回事,小安大夫和安九姑娘都是安氏的人,小安大夫想要为安九姑娘出头也错不到哪里去位面小蝴蝶最新章节。
安怡没有花多少力气就得到了一个大概的轮廓,包括当初张欣是什么时候和田均勾搭上的,她“死”后,田家又是怎么和张家、安家商量并瓜分她的嫁妆的。纵然早就已经猜中并推算出事实的经过,却怎么也比不上目击者亲口描述来得这样的清晰并让人震『荡』。看看她都做了些什么啊,养虎为患,引狼入室……安怡笑得摇头:“俗话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有那一日,你可乐意站出来把你今日说过的话再说一遍?”
疏云点头:“那是自然。”
安怡又问:“你在田家,还有什么要好的姐妹?”
疏云苦笑:“本有个叫香云的好姐妹,但婢子出了事,却也不见她援手一二。”
“那就罢了。”安怡干脆利落地起身:“好好将养着吧,等到那一日,我许你一个新身份,一个好人家,从头开始,安然度日。”张欣撺掇着田氏让她去相熟的人牙子那里买丫头,她没有上当,反倒趁着这次张欣撵人赶人,田夫人给田均安排通房塞了人进去。香云能用当然好,毕竟要靠近张欣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若是不能,那也没关系。
疏云匍伏于地,拜送安怡离去。
马车才刚回到安宅门前,崔如卿就快步迎了上去,轻声道:“努力了许久,终于『摸』着些有用的东西了。田府那边传回话来,今日早上,张尚书夫人领着个道士上了田府的大门,然后与张欣关起门来密谈了许久。”
安怡扬起了唇角。江西颠道人一脉果然没有死绝,想来也是,这样能发横财的路子,又怎会如此轻易就被断掉,自此消失呢?这世间的医痴可不止她一个人。只要张欣想彻底握住田氏母子,真正掌控田府,那就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怀孕生子的机会。不然田均是什么样的人?张家一直不肯出大力气提拔他,只让他在监察院里不上不下的吊着,未必没有防着他做得官大了,然后嫌弃张欣无子的可能。张欣和田均如果足够聪明,就会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
崔如卿又轻声道:“有人看见桂嬷嬷在一间茶肆里与人会面密谈,这本不奇怪,奇怪的是那男人一身的绫罗绸缎,扮相很是富贵,出手也很大方。或可从此下手?”
安怡点点头:“小心些,不要打草惊蛇。”
兴许是桂嬷嬷的相好,有几个钱,身份地位却不高,舍不得放弃勾上官家的机会,所以迟迟没有把桂嬷嬷弄出去,而是这样不清不楚地勾连着。只要握住了这人,拿下桂嬷嬷也就不远了。
崔如卿又笑:“姑娘让买的院子已经安置好了,反正车马都是现成的,姑娘不妨去看一看?”有很多事情不适合在安宅处理,这个京郊的小院子固然不错,缺点是太远了,来往不便,尤其是在夜里格外不便。所以安怡还需要一个安静独立的小院子,就像莫天安那样的,仆从不必多,但一定要得用,房子不必大,却一定要安静,院墙一定要够高,树木一定要够繁茂,足可挡去好奇者的窥探。
“也行。”安怡正要叫焦大赶车,却见陈知善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地朝着这个方向而来,陈喜手里还提了礼盒。
第247章 帮帮我
陈知善心事重重的,就连门口停着安怡日常用的马车也没注意到,径直走到安宅门前叩门,还是陈喜拉住他,指了安怡的马车给他看,他才转过身来,犹犹豫豫地看向安怡。
来者是客,安怡也没什么要为难他的心思,干脆利落地从马车上下来,笑道:“师兄来了。”
陈知善飞快看了她一眼就垂了眼睛,低声道:“听说老太太病了,我来瞧瞧她老人家。”
还算不是完全没良心,当初在昌黎时,安老太对陈知善是真的好。安怡很高兴,觉得也许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把两个人尴尬生分的关系稍微扭一扭。少不得热情万分:“师兄请。”
陈知善半垂着眼回了安怡一礼,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陈喜一路好奇地四处张望,他却是紧紧盯着脚下的路砖,眼角都不往旁边扫一下。安怡佯作不知,笑道:“有些日子没去医馆了,都还好吗?忙不忙?”
陈知善的声线绷得又紧又直:“挺忙的,有好些病人要找你瞧病,闹了好几起事,我按不住,东家便请了然大师来替你坐诊,这才平息了下去。”
安怡无言以对,想说师兄辛苦了,好像有点讽刺,想说自己很快就回去,好像很拿大骄傲。左思右想,笑道:“师兄留下来用饭吧,我让厨房给你做你最爱吃的菜。”
陈知善犹豫了又犹豫,低声道:“那就叨扰了。”
一路进去,安怡不说话陈知善就不说话,也不主动问一声安老太的病情如何。实在不像是来探望病人的,安怡有些没办法了,索『性』给兰嫂使了个眼『色』。这是不让陈知善见着老太太的意思了,兰嫂很有些惊愕,但安怡自来说一不二,也只有听从的份,当即借口去厨房安排饭食,转个弯直奔安老太房里去安排。
等安怡和陈知善走到安老太房前,黄鹂早已候着,悄没声息地打起帘子,屈膝行礼下去:“见过姑娘,老太太一直沉睡着的,没醒,是不是要把老太太叫起来?”
安怡理所当然地道:“师兄很久没见着祖母了,当然是要唤起来的。”
陈知善干脆利落地道:“不必打扰老太太,这次不适合,还有下次重生之大总统免费阅读。”言罢果然转身往外。
安怡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冲着这个来的。态度就又更诚挚了几分:“我收集了一些医学典籍,师兄若感兴趣,不妨往前头去瞧瞧?”
陈知善点点头,安怡兴高采烈地把他领进书房,敞开书柜:“师兄瞧上哪本都可以看。”
陈知善在书柜前默默站了片刻,突然轻声道:“我若与你借师父给你的那本册子,你可肯?”
安怡不由怔住。当初吴菁曾经说过,那册子只给衣钵传人,只 给她,绝不外传。为什么陈知善会知道呢?不对,他应当是猜测,不然师兄妹二人怎会相差这么多?但这件事她是不能承认的,不然陈知善只怕连师父都要生分了。当下装傻充愣:“什么册子?是我拜师时师父给的那一本吗?如果师兄要,我这就寻出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