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随着各国在近东地区考古发掘的继续,泥板文书仍将源源不断地从伊拉克及其邻接国家的古代遗址中出土。殖民时代当地居民大批盗挖古代遗址、破坏遗址地层并把泥板文书和其他古物通过文物市场卖给了欧、美、日各国博物馆和私人的活动现在基本上已被伊拉克政府控制。
20世纪初,德国考古队在巴比伦的发掘拉开了科学考古的序幕。建筑师罗伯特·考德威(Koldewey)和瓦勒持·安德雷(Andre)分别在巴比伦(1897—1917)和阿淑尔(1903—1914)的遗址主持了长期的、严谨的、细致的发掘工作。他们采用了按地层、按区域、有各种出土记录和图表的科学的发掘技术,在遗址复原、地层次序和文物定期等各方面获得极大成功。德国先驱在两河流域开创的科学的考古发掘方法很快在世界各地的发掘中被普遍采用,现代考古科学正是由此而诞生。两次世界大战使考古一度停顿,但第一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间的20年是两河流域考古鼎盛时期。英国的吴雷主持的大英博物馆和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考古队发掘出了苏美尔古城乌尔(1922—1934),其中古老的苏美尔早期王墓出土了令世界赞叹不已的各种金银艺术品,并发现了和我国商王墓中一样的大批人殉和家畜车驴殉。同时,德国的海因瑞希发掘了两河流域原始社会和早期国家的中心乌鲁克,那里出土了楔形文字的原型和源头——存有古朴图画文字的泥板和石板。法国的帕罗〔Parrot〕在叙利亚挖出了塞姆人的古城马瑞,出土了包括大批古巴比伦时期的王室书信的两万片马瑞王室档案。英国在欧贝德、尼尼微、阿帕契亚民和恰旮尔巴札(Chagar Bazar)等遗址均有不错的收获。第一次大战后的新兴强国美国也派出考古队远渡重洋来到伊拉克,发掘了史前遗址高腊(Gawra)丘,北方非塞姆语的胡里安人的古城奴朱(Nuzu)和迪亚拉河地区以埃什嫩那为首的几座古城,出土了大批文物和文献。这样,失落多年的两河流域文明的主要城市不断被发现,文明的特征一部分、一部分地被揭示出来,各国的近东考古和楔形文字研究工作者的成果形成了—个专门的人文科学——亚述学。两河流域文明的宏大和灿烂使它和埃及、希腊罗马、印度以及我们伟大的祖先一起被现代世界推誉为曾为人类文明早期发展做出过重要贡献的五大古代文明。
伊拉克独立后,国家开始设立博物馆收集文物,本国的考古队也发掘出一些重要遗址。二战后,各国的考古队又来到伊拉克和叙利亚:德国人继续一步步地发掘乌鲁克并发现了伊辛古城;法国人继续在马瑞发掘;美国人挖出了苏美尔的宗教首都尼普尔;代表大英博物馆的马洛万重新打开了尼木如德(卡勒胡古城);伊拉克博物馆派出的S.劳伊德(Lloyd)、T.巴基尔(Baqir)和F.萨伐(Safar)分别挖出了两河流域最古老的城市埃利都、古巴比伦城市哈马勒(Harmal)和前*城哈特腊(Hatra);丹麦考古队在下札布河上游山区中的古巴比伦城市舒沙腊的遗址塞姆沙腊(Shemshara)发现了—批亚述及各方的来信和行政泥板;1964年,意大利考古队在中叙利亚开始发掘早至苏美尔时期的古城埃波拉,在1974至1976年发现了近两万块古苏美尔字体的泥板,从而把叙利亚楔文时期的历史也推到了公元前2500年。
从1948年开始,美国的布瑞德伍德把注意力放在两河灌溉平原周围多雨山区中的原始公社遗址。他在小扎布河和迪亚拉河上游的札格罗斯山的西侧发掘了“世界第一个农业村落”——公元前7 000年的无陶新石器遗址雅尔莫(Jarmo)。随后,欧美各国的考古学家陆续在小亚细亚半岛、伊朗、巴勒斯坦、库迪斯坦等地区发掘出从旧石器到铜石并用时期(公元前5万年至公元前4000年)等各史前时期的许多遗址。这些发现表明农业和畜牧业起源于雨量充沛的山地和高地边缘,而文明的产生则首先发生在利用人工灌溉开展大规模农业生产的河流平原地带。
虽然我们现在对两河流域文明有了较深刻和准确的了解,两河流域的考古发掘和文明研究的工作仍在不断前进,从陶鲁斯山到波斯湾,仍有的6000多个遗址土丘等待着各国考古工作者和文献研究者发掘研究。目前,在东亚,只有日本参加了两河流域的国际考古发掘。我们中国的考古界由于种种原因和条件的限制,至今未曾顾及两河流域古代文明的遗址。但是,现在中国有了自己的能读懂各种语言楔形文字的学者,在21世纪,作为经济、文化、政治大国和文明古国的中国一定会在国际两河流域的文明研究和考古发掘领域中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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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古代苏美尔和阿卡德文明产生的环境背景(1)
希腊语“美索不达米亚”(Mesopotamia),意为“河流之间的土地”,是古代希腊人及其继承人罗马人对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流域地区的称呼。这一地区包括现代伊拉克的全境和叙利亚、土耳其与其相连的部分。我国学术界一般意译为“两河流域”,或音译为美索不达米亚(建议统一使用“两河流域”一词)。发源于土耳其境内亚美尼亚高原的幼发拉底河(全长2600公里)和底格里斯河(全长1850公里),由西北流向东南的波斯湾(古时分别流入海,现汇合为*河入海)。在古代西亚,两河流经的狭长平原河谷地带成为西亚新月形文明地带的东翼(西翼是叙利亚、腓尼基、巴勒斯坦和以色列)。它的西面斜边和叙利亚及*沙漠为邻,东面斜边以札格罗斯山脉为屏障分隔伊朗高原,北面的陶鲁斯山脉和亚美尼亚高原形成它与小亚细亚细亚半岛的天然边境,南面濒临波斯湾。无论在地理上和历史上,伊朗境内的卡闰河和凯尔哈河(古称乌克奴河和乌拉亚河)形成的“小两河流域”与两河流域的南部低地平原和底格里斯河下游东岸地带都有紧密的联系。从文明发展看,这古代称为 “埃兰”的地区属于两河流域文明。然而,从埃兰自己特有的地理和文化体系以及它与其身后伊朗高原上各民族的亲密关系来考虑,埃兰文明只能作为两河流域的一个兄弟文明。两河流域和埃兰最南端濒临波斯湾的地区是广阔的沼泽和苇塘地带,从古代起,被压迫的和战乱所殃及的人民就经常进入这一地区避难。
两河流域的中下游是平坦的冲积土地,巴格达与波斯湾沿岸两河入海口的海拔高度仅相差10米。缓慢流动的河水带来大量的沉淀使河床升高,河水经常漫过河堤甚至改变河道。由于干旱炎热的气候——巴格达7、8月平均气温34摄氏度(南部地区最高可达50摄氏度), 12、1月平均为11摄氏度;绝大部分地区年降雨量在250毫米以下(南部地区在200毫米以下)。土壤干而坚硬,一年中有8个月不适合农作物生长。因此,用两河的河水进行人工灌溉成为两河文明诞生的关键和发展农牧业生产的命脉。奇怪的是,公元前1万年左右在两河流域雨水丰沛的地区及其边缘多丘陵地带出现了农业生产的萌芽,但没有最终发展为文明;在自然环境恶劣但人工渠网密结的两河流域地区却开出了大规模生产的花朵并结成了它的丰硕成果——世界上最早的古代文明。然而,几千年来,由于泛滥的河水把盐分带入土壤,又没有人工将过多的盐分排泄出去,这样的恶性循环造成盐碱地不断增加。昔日繁荣的古代农业城镇绝大部分沦为了沙漠中的土丘。
在两河流域北部,幼发拉底河东岸有两条大支流——巴里赫河和哈布尔河,由北向南注入主河道。哈布尔河上游有许多小支流,形成一个三角形的河网地区,而且这一地区冬季降雨量较丰沛。巴里赫河和哈布尔河上游形成了两河流域北部二个无需人工灌溉的农业地区。哈布尔河网地区西部和东部各有—个凸出的山脉:阿波戴·吉兹(Abd–e1–Aziz)和捷别勒·辛
加尔(Jebel Singar)。河网区的北面是陶鲁斯山脉延伸高地,其东是底格里斯河岸。虽然哈布尔河上游地区和巴里赫处于两河之间较宽的地带,*语却称这个地区为亚兹腊(El Jazirah),意为“岛”。学术界一般则称其为两河流域北部,或把这一地区与底格里斯中游两岸的亚述城市合在一起称为亚述地区,因为这里曾是亚述帝国的中心地区。在亚述,农田和果园分布在河流、泉和并井的附近,形成星罗棋布的农业居民点,而其周围的原野在春季长满青草成为发展牧业的天然场地。巴里赫和哈布尔富饶河网地区形成了作为东方亚述中心的底格里斯上游河谷和西方叙利亚之间的“走廊”。这里数以百计的由古代城镇废墟形成的“台勒”(tell,“土丘”)表明了这里曾是繁荣之地。
二 古代苏美尔和阿卡德文明产生的环境背景(2)
北部两河流域,亚述的另一重要地区是底格里斯河东岸至库尔迪斯坦山脉之间的丘陵地带。这里年降雨量在300毫米和650毫米之间。地形由河谷平地逐步升级,直到白雪覆盖的、分隔伊拉克和伊朗两国的札格罗斯山主脉(海拔2500米至3500米)。五条河流由东北山区流经这一地带并注入底格里斯河:由北向南数是第二哈布尔河、大札布(古称“上札布”)、小札布(“下札布”)、阿季姆和迪亚拉河(古称“图尔那特”),其中两条札布河和迪亚拉河是古代亚述的主要河流。这里气候四季分明,山坡上有草地、橡树和松树林,河谷则易于种植小麦、大麦、果树、葡萄和蔬菜。由于东部和北部山区中的野蛮落后部落经常从这一地带侵入两河流域文明区,所以这里是亚述帝国重兵防御的前线和向东方扩张和征服的基地。而迪亚拉河和底格里斯河汇合地区则是深受两河南部苏美尔文明影响的阿卡德人的地区,两河流域第一个统一王朝的首都阿卡德城可能就在这一地区。迪亚拉河地区东南邻近埃兰,历史上埃兰曾多次侵入这一地区,并由此北上亚述或南下巴比伦,阿卡德帝国和亚述帝国的国王们也先后由此出征击败埃兰。
古代两河流域人对自己的地区没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南部地区幼发拉底河岸上的城邦巴比里姆(Bab…ilim)曾统一了南部,建立了“巴比鲁姆国”。北方底格里斯河岸上的城邦阿淑尔(Ashur)统一了北方,建立了“阿淑尔国”。从公元前5世纪的希罗多德起,古典文明的希腊、罗马作家和《旧约圣经》把巴比里姆城读写为“巴比伦”(Babylon),把巴比伦国或两河南部地区称为“巴比伦尼亚”。古希腊作家似乎不知道阿淑尔城,但他们知道两河流域北部是“阿淑尔国”的地域,把为这一地区读写成“Assyrja”。我国翻译界前辈简译其为“亚述”。巴比伦尼亚和亚述的分界在两河之间最窄处,现巴格达地区稍北一点。古希腊人并不知道巴比伦尼亚在古代按其人文地理则又分为南北二部分——苏美尔和阿卡德。巴比伦尼亚的南部濒临波斯湾,为文明起源地区,古称为苏美尔(Sumer)。—支非塞姆语的外来民族在这里生息繁衍,首先创造两河流域文明。他们被本地的塞姆语的阿卡德人称为“苏美尔人”。巴比伦尼亚北部和迪亚拉河下游地区在古代被称为阿卡德,这是因为第一个统一两河流域的城邦阿旮德(Agade)位于这里。说东北塞姆语的阿卡德人可能是本地土著居民。苏美尔和阿卡德分界约在中部圣城尼普尔。
两河流域的农业和畜牧产品相当丰富:谷物、蔬菜,肉类(牛羊为主,猪较少)、皮革、羊毛、亚麻以及角制品等。谷物有小麦、红小麦(emmer)、小米等。而大麦因适应本地略带盐碱的土壤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主要的谷物。大麦芽被用来酿造啤酒,小麦和大麦被磨成面粉烤制面饼。主要油类植物是芝麻。丰富的椰枣(俗称“伊拉克蜜枣”)也是两河流域人民的美味食品:南部炎热的气候和充足的灌溉水非常适合枣椰树生长。
本地的自然资源总的来说是贫乏的。河流能提供鱼和水产品、芦苇。苇秆用来编席、篮和箱,造船和建房。由于作为果树的枣椰树木质粗糙,本地缺乏木材。石料仅有石灰石和“摩苏尔大理石”二种。
二 古代苏美尔和阿卡德文明产生的环境背景(3)
虽然现代伊拉克以丰富的石油蕴藏著名,古代两河流域人却仅知道石油的伴生物沥青矿。沥青矿最丰富的地带是幼发拉底河中游河岸上的西特和腊马迪一线。他们用沥青作砖层之间的粘接物、房屋建筑和船舶的防水涂料、燃料和艺术品的连接、镶嵌、塑型材料,甚至作为药用。本地没有金属矿藏,缺乏建筑、装饰和雕塑用的石料和木材。从原始时期起,原材料就由贸易进口,并在这一无铜地区发展成铜石并用文化。一般认为铜最早由伊朗西部和高加索山区的阿塞拜疆和亚美尼亚输入。后来,附近的小亚细亚、塞浦路斯、巴林岛和阿曼的铜都能运到两河流域。亚述帝国时期,腓尼基人开始从西班牙横渡地中海把铜运到东方。锡可能来自伊朗、高加索和阿富汗。白银多数来自陶鲁斯山脉。黄金来自从埃及到印度的许多矿点。伊朗几处供应硬石料和各种有价值的宝石。文献提到乌尔第三王朝时期石刻匠常用的光亮的黑闪长岩碑料来自“马干”(阿曼或埃及)。普通木材可以在札格罗斯山脉的森林中找到,但建筑庙宇和宫殿的高大杉木、柏木和雪松则必须取自地中海岸边的黎巴嫩山脉和阿马奴斯山。其他种类的木材则来自海外的麦鲁哈(印度或埃塞俄比亚)。
两河流域内部运输的主要途径是水运。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形成两条南北大动脉。两河之间则有上下纵横的许多渠网连接各个城市。由于冬季陆地上覆盖着河水泛滥留下的厚泥层,春季又常洪水泛滥,水路运输的重要性超过了以骆驼和驴车为主的陆路运输。
两河流域通往西方叙利亚和地中海岸的商路有两条。一条路程较近但路途艰难:由巴比伦或西帕尔城沿幼发拉底河上溯到达马端或其上游的戴尔卓尔(Deir…ez…Zor)一带,然后向西进入大漠到达叙利亚的绿洲提德木尔(Tadmor,古代Palmyra),再向西行出沙原到达候姆斯。从那儿出发,西可到达腓尼基沿海的各城,北可进入北叙利亚的重镇哈拉波。从哈拉波向北可进入小亚细亚半岛。向南可到达大马士革;再南是以色列和腓利斯汀(巴勒斯坦)的土地,从那可以踏上通往埃及和非洲大陆的道路。由于这条路线穿越荒漠、行程艰难而且易受到荒漠绿洲之间的游牧民族的抢掠,商队一般都采用另一条虽然较远,但能保证水和给养供应,且较安全的路线。这条路由西帕尔沿底格里斯河北上,到达现代摩苏尔对面的亚述的尼尼微后转向西方,穿过哈布尔上游的各个城镇,由舒巴特恩利勒(垒兰丘)到古札那(哈拉夫丘)。在巴里赫河上游的哈兰城休整后,向西在埃马尔城(美斯给耐丘)或卡尔赫美什(耶腊波留斯)城渡过幼发拉底河,前面就是北叙利亚重镇哈拉波(今阿列颇)。由哈拉波向西可到达奥伦特流域和地中海沿岸的乌旮瑞特城,南下可经哈马特城到南叙利亚的大马士革;向北过阿马奴斯山进入小亚细亚沿海的基里基亚平原,由此可通向小亚细亚半岛西部。两河流域通往小亚细亚东部的商路可以由尼尼微沿底格里斯河上溯,或由哈兰向北穿过陶鲁斯山脉的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