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么壮硕的身板隐在货物堆里却能不发出一丝声响,狭窄的方寸之地也能布置好精巧但致命的陷阱,出手干脆狠绝自不必说,最难得是重情守信,不会做出黑吃黑的勾当。
慢慢干出了名堂,霍深这两个字就成了守船人的金字招牌。
他常用来防身的是一只三棱头的红木铁箭,箭尾不簪羽毛,却刻着个弯弯的小月亮。
那月亮被水手们神化成他的标志,凡是他守的船,船长都让在船舷上挂个月亮牌子,这样不论船上的货有多值钱,绝没人敢抢。
陆凛那时不懂他,也不了解他的过往。
只知道他看着精悍强壮其实内里很虚,守一次船要歇半个月。喉咙和脸都受过伤,很少讲话,总是一身黑衣从头裹到脚。
陆凛想不通他这么拼到底是为了什么。
出人头地,名望权利?
长眼的都看得出来他没多在意。
大富大贵,奢靡享乐?
可他除了骑马射箭,连个烧钱的爱好都没。
后来陆凛和他离开枫岛,来到曼约顿,出席的第一场宴会不是理事会为他准备的接风晚宴,也不是哪个豪门贵胄安排的酒局,而是一次生日宴。
沈月岛22岁的生日宴。
霍深不请自来,却不露面。
只坐在二楼包厢借着绿植遮掩看下面谈笑风生的沈月岛,安安静静看了一整晚。
那是陆凛第一次在霍深脸上看到“想要”。
陆凛当时就知道,这个人才是他的目标。
之前看似无欲无求,目空一切,只是因为他不在意。
他不要的,看都不会看,谁想要就拿走。
而他想要的,就必须得是他的,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搞到手。
谁碰一下,掺一脚,甚至多看一眼都不行。
无微不至的照顾,追根究底就是一种温和的掌控。
至于这种温和还能坚持多久,全看那个被掌控的人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已在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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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约顿的秋天并不干燥,也不潮湿,因为它卡在贝尔蒙特和枫岛的中间,北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南边就是一条箭镞形的岛屿。
秋天的早上,风从南吹向北,裹着一股寒透骨缝的湿冷,像在排斥不属于这里的游子。
到了傍晚则反过来,从北吹向南,像是在提醒远方的游子归家。
沈月岛这一觉又睡到了傍晚。
晚饭好了,小亨跑上来叫他,进门就拉开厚重的遮光窗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