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们听了,觉得这不是常人能坚持住的,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其实是不信只疑。还讥讽了他几句。
“难怪你不爱说话,哑——铃。”
“撑折双杠?损坏公物是没道德的!”
“流汗比芦林湖水多,那如琴湖就是你汗水流成的咯。怪不得水质那么差。”
“干(杠)铃?铃是谁?”
这让他内心很受伤。恼羞成怒,差点就要揍我俩。幸亏最后还是忍住了,怕打伤了我俩。
刘力告诉我跟一凡,杜鹃只一句话就让他死心塌地。以致后来她说想帮刘力画一张时,“想不想吓吓那些剥皮□□?”——这是她的原话,——刘力只一秒,就把衣服脱掉。完全没想到自己也是一只剥皮□□。
庐山人把青蛙叫作□□,剥皮□□就是剥去了外皮的青蛙。因为青蛙腿部的肌肉线条非常好看,而且雄劲有力。当我们看一些健美明星的照片时,腿部肌肉发达的,我们就说:“像剥了皮的□□一样。”后来引申到更大范畴,把练健美的都叫剥皮□□。这是赞誉的话,含义是肌肉发达,不是贬义。
这里之所以解释这么多,是怕健美先生们误解了意思。其实误解意思我倒不怕,只是怕健美先生们来揍我。——肌肉人可不是好惹的,我也不敢惹。——刘力除外。他是我死党。
她当时表情怜惜地看着刘力:“中国人的肌肉,能练到这样,太痛苦了。受过不少伤吧?”
刘力感动地对我俩说:“当时,鹃姐就是这么说的。”
刘力一口一个鹃姐,听得我脚步飘摇,几欲晕倒。刘力服过谁来?面对杜鹃,却成了宋江面前的李逵。愚忠,死忠!
哥们三年的感情,竟然没敌过杜鹃的一句话,让我很心里认为很受打击。更让我难以释怀的是,杜鹃对他们俩都是和颜悦色地说话,对我却是明枪加暗算,不是讥笑,就是讽刺。不把我刺伤誓不罢休。我的命怎么这么苦?难道就因为我长得比他俩帅
我跟一凡笑着说刘力:“我们冲进教室时,见你脱了衣服,还以为你打算把杜鹃怎么地呢!”
刘力正色道:“别瞎说,我可不是随便的人。”
我一乐:“ 呵呵,哥知道你,随便起来不是人。”我看他那长相跟身材,更乐了:“你不随便的时候也不像人。”我模仿猩猩的动作。
“你再说一遍!”刘力抓住我肩膀。瞪着我准备下死劲捏。我晓得,他若用全身力气捏下去,我这肩膀就算废了,以后想得肩周炎都没机会。赶紧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不像一般人。”
刘力乐了,松了手。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我一句话能说得他跳,也一句话能说得他笑。这点上,我觉得我胜过了杜鹃,我想,她肯定只敢说得刘力笑,不敢说得刘力跳。
可实际上,杜鹃既没让他跳,也没让他笑。几乎还没发力就把刘力收在麾下。我真的胜过了杜鹃?我自己都不相信。
☆、第 14 章
杜叔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悄悄用眼神示意我跟他到书房。我跟他过去。要是红衣杜鹃能用这种眼神暗示我该多好呀,我是说,那样,我的步伐会迈得更快些。
杜鹃回家后换了一件米黄色的衣服,再写成红衣杜鹃不合适了。改写成黄衣杜鹃?那她再换衣服咋办?我想着她的长发,往后就叫她长发杜鹃吧。不怕她剪头发?那只能剪了再说了。还好她一直没剪去长发。
我跟这杜叔前后脚走进书房坐定,杜叔急道:“我忘了跟你说了,鹃儿,她并不知道她失忆了。我一直没告诉她。”
我奇道:“你带她看了那么多次医生,以她的冰雪聪明,用脚就能想到自己有问题。”
杜叔道:“当时她也问过我,我只对她说就是普通的身体检查,而且,医生说她的身体很棒,任何问题都没有。”
我笑道:“这瞒不住她,”杜鹃的聪明,我领教过太多次了:“她自己肯定知道自己的情况。”
杜叔:“但这么多年了,她没再提起。”
我想到杜鹃文静的样子,比十年前懂事太多了:“也许她跟你一样,你怕说出来她心里难过。你很在乎她的感受。而她,知道你很在乎她,怕你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你心里难过。她也很在乎你。”
很多事都是这样,两个互相在乎的人,是不会什么事都说出来的,特别是不太好的事情。都太在乎对方的感受,怕对方受打击。所以双方都选择闭口不谈。互相装蒜。
杜叔暗自琢磨我说的话,觉得我言之有理。他说:“怎么听着这么拗口?你不学快板是曲艺界的损失。而且,”他加重语气:“是重大。。。。。。哦,巨大损失。”
曲艺界的巨大损失我不打算去管,虽然跟我有关系。但现在不是讨论我改行的问题。我想了解杜鹃更详细的情况:“当年,庐山最后一个晚上,杜鹃除了叫我的名字外,还说了什么别的话没?”
杜叔仔细想了一下,还真让他想到了:“你的名字后面还有含含糊糊的话,只是我一个字也没听清。其实,就算你的名字,她也说得不清楚,我慢慢猜出来的。苏月坡这个名字,我印象深刻。”
这是杜叔第二次说印象深刻,他说的印象深刻是名字,而不是我。当年我们只见过一次,而且距离杜鹃离开庐山的时间隔了几个月。而他当年那么忙,见过那么多人,怎么会记得我?
“好吧,我知道这个名字写开了容易让人念成苏肚皮。”
杜叔一笑:“不是为了这个。虽然这也是原因之一。”他说:“是我对你这个人的印象深刻,才记住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好记。”
看他笑得那么诡异,我怀疑还是我的名字比我本人容易让他记住。不过这无关大局。我得把话题往重要方面转:“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