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观四人见此情景都被这一战震撼心惊,长生忍不住跳起来欢呼雀跃,秋叶丹也难掩得意,双臂抱肩一直在笑;齐沙明连连鼓掌嘴中喃喃不休精彩精彩,上官莫茹起初担心徐渭心有不甘,但看他自认服输,大为欣慰脸上也全是笑意。
徐渭问道:“认出我的字也还平常,你和那小孩却是怎么知道我的诗?”
俞大猷笑道:“实不相瞒,进庄之时是那臭小子偶然在山中看到了庄主留下的墨宝说写的很好,在下略懂些诗文,觉得这诗情也是视死如归豪气干云确实写得极好,便记下了。这番侥幸险胜也是侥幸。”长生听他这话撇撇了嘴坏笑一下。
徐渭听他夸自己的诗文心里倒很是受用,转头看向长生,问道:“那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长生被他这么一问愣了一下,赶忙兴奋地回答道:“长生!我叫长生!夏长生!”
徐渭点了点头道:“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嗯,倒是个好名字。”
长生听到这话大喜得意,正要吹嘘自己给自己名字起的好,徐渭又说道:“就是姓的不好,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夏虫朝生而夕死,春秋尚且不知又何谈长生。你父亲看来是不懂八字命宫,你这个姓配上这个名,长短相冲,怕是破了你的命格。只可惜人从哪里来是注定的,姓氏总不能改,白费了这个名字。”
长生怔了怔摸了摸头,随即笑着回答道:“那我就不要姓了,就叫长生,反正我也是孤儿,姓什么的也是随随便便取的,既然不好便不要了,管他从哪里来,我就是我自己,长生就是长生。”
徐渭本是逍遥自在不拘一格的人,但是终究被门第姓氏所束缚。父兄皆逝徐家无人,他有属于自己必须肩负的责任,因此不能四海逍遥、不能与心爱之人结发。此刻他听到这话眼中一亮微感惊讶,笑道:“你这小子话说的倒是有点意思,这却是我没想到的。看你天资平平,见识倒是颇为有趣。性子也和你家先生一样,随意得很。好,今次徐渭输给你们俩了,你赌赢了,我会记住你长生这个名字的。”
俞大猷和长生听他这话都是大喜,两人相视一笑。
徐渭又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解图之事我必定会帮你的,你们俩跟我来吧。”
长生满脸喜色跑到俞大猷身边,两人不约而同朝对方说道:“这次全靠我吧!”
听到对方这话,两个人都是一怔,俞大猷先说道:“你小子瞎抢什么风头,动手打架的是老子!流血流汗的也是老子!你个臭小子除了在一边看着耍嘴皮子别的什么都没干!”
长生不服反击道:“立赌的主意是我出的,你也是我劝住的,诗也是我先认出来的,人家庄主记住的也是我的名字!我才是头功!”
俞大猷怒道:“你个草鞋没号的家伙,人家看在我的面子上捧你两句你还认真了。老子也认出那诗了还用你说!”
长生道:“山里我看到那句诗说比你的好的时候你还打我,刚你自己却还说写得极好……”
他两人一大一小喋喋不休,像两个顽童一样抢功争执,徐渭不耐烦道:“还来不来了?”
正逢长生回嘴说完,俞大猷又补了一句道:“我告诉你小子啊,凡事不能这么争强好胜,老子以前跟人打架都是靠一个攻字,今天就是隐忍固守才反败为胜。所以啊,你小子不要有和人争斗的心,这样才能更强你懂不懂,好了,我已经说赢你了赶紧跟过来!”话一说完,未等的长生反击回嘴便快步走开了,长生没办法只能一路小跑追上去。
徐渭安排上官莫茹和齐沙明带秋叶丹去安顿休息,带着俞大猷和长生便进了自己书房。
俞大猷本以为徐渭年少气重,必然是把奇珍异物、丹青墨宝堆积的琳琅满目,以示自己的才学收藏。没想到却极为素雅精致,布置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几副藏品一看就是传世名作,但窗户面北而开,屋内采光不足有些阴凉。
俞大猷忍不住赞叹道:“这书房就是寒了些,不然真是无可挑剔”
徐渭道:“你是习武之人还怕冷?”
俞大猷道:“自然不怕,就是发现庄主在的地方总是带着孤寒。”
徐渭冷声道:“你话这般多,还解不解图了?”
俞大猷此刻心情大好,笑笑道:“解解解。”说罢便在包袱中摸索。
徐渭看了一眼长生道:“你当真要当着这孩子的面让我解图?这可是武林绝密。”
俞大猷拍了把长生的头笑了笑道:“打赌的是这个臭小子,现在赢了自然要他在场,况且就他这个脑子,说了他也听不懂。”说罢将山河图拿了出来递给徐渭。
长生本来也是一脸兴奋,听俞大猷这么说道,低着头朝俞大猷直翻白眼。
徐渭道:“反正是你的东西,若是小孩子口无遮拦漏了消息,那也是你自己的事情。”
徐渭接过图将其摊开摆在书案上,长生赶紧凑了过来,他踮起脚伸直脖子瞪大眼,虽然他曾经保管过一次,但却一直没看过,他只听俞大猷说过些皮毛片语,问俞大猷要看过几次都没成功,他也就没了兴趣,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山河图的内容。
那皮布很是老旧,一看便是经年累月,上面的画的图案线条也有些淡了。图里是一幅简单的山水画,一看就不是出自丹青圣手,构图简单由远及近,不过是远处一些飞鸟、枯松、山峦岩重,中景有些船舟、闲人、山羊野马,近处还画了点鱼虾、走禽、屋舍人家,怎么看都是一副普通的画,而且画工品味都是稀松平常。
长生挠了挠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实在搞不懂这种为什么东西能被被称作宝贝,抬起头看向了徐渭。
只见徐渭双眉紧皱、脸色肃沉,一脸怒相突然冲俞大猷喝道:“俞大猷!你是来消遣我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