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及陆流回答,长生和沈炼同时回答道:“叫陆流。”
徐渭又问道:“是哪个流?”
这次陆流回答道:“流浪的流。”沈炼闻言眼神又动了一下。
徐渭冷冷笑了一下道:“难怪陆炳会收你做弟子,虽是个孩子又是女童,却倒是个当锦衣卫的好苗子。好言劝你,不要心思哀愁过重,否则这一生会很辛苦。”说罢示意沈炼跟自己走,徐渭转身而去又说了句:“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长生在一边对陆流道:“流妹妹你别理他,那庄主人是很好的,就是说话老是让人听不懂不舒服,整个人冷冰冰的。”
陆流点了点头道:“长生哥哥我不在意。”
长生又嘟囔道:“可是怎么他对沈炼哥哥就那么喜笑颜开的。”
俞大猷在一边笑着道:“笨蛋,这有什么想不通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徐渭自己就是少年天才恃才傲物,最讨厌蠢人,自然也就喜欢沈炼那样的聪明少年武学奇才了。你小子不讨他喜欢就是因为你太笨了,这我可是深有体会,哈哈哈哈哈。”
长生闻言马上反驳道:“先生你也总是说自己聪明是武学奇才,徐庄主不也一样对你冷冰冰的,应该也是因为其实你很笨吧!”
俞大猷反驳道:“呸!他那是因为嫉妒我比武胜过了他,因嫉而恨,所以才对我没有好脸色。那沈炼小子的师父陆炳也是武学奇才,徐渭他不是一样不喜欢。物伤其类,他们一个外号冷麒麟,一个孤若寒冰,冷的讨厌那更冷的,你懂不懂。”
长生嘟囔道:“先生你方才还说物以类聚,现在又说物伤其类,前后矛盾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嘛。”
俞大猷一时语塞怒道:“臭小子你又讨打是不是!”
陆流看他们一个魁梧大汉一个矮小孩童,此刻竟然喋喋不休拌起嘴来,场面甚是滑稽好笑,不由得在一边咯咯笑出了声。
他们嘻嘻哈哈吵吵闹闹地也便打算回去找秋叶丹一起吃饭休息了,陆流唤了一声自己的小黑猫,她终日思念幼弟看起来郁郁寡欢无精打采,沈炼便寻了一只幼小黑猫送给她,以此纪念弟弟陆常,此刻那黑猫正在扑一只蜜蜂,上下跳跃玩得开心,听到主人呼唤马上便跟了过去。
回到客房见到秋叶丹,秋叶丹听俞大猷说明前后事由,看了看陆流,却是说不出的喜欢,一把将陆流抱起亲密的不得了,陆流虽然极不好意思但也对秋叶丹很是亲近,秋叶丹当下将一块随身玉佩送给了陆流,要认她做妹妹。有陆流在,秋叶丹的暴脾气温柔了不少,也没再与俞大猷发火吵闹,众人一起和和气气用了晚饭。
饭后陆流要回去找沈炼了,长生本想一起跟着去,说自己也很想沈大哥要一起玩耍,但他今日习武课业没有完成,俞大猷说什么也不许他去,长生本想耍赖偷懒,俞大猷正色肃言道“业精于勤,而荒于嬉。每日练拳五百合,习《格物诀》内功吐纳二十遍,欲练功有成者自当寒暑不辍经年不息。你这样心猿意马无恒持之意,一辈子也难有大成,我也不管你了,我自去练功你好自为之!”
陆流也一旁劝他好好练功,长生闻言不敢再提,赶紧跟上俞大猷专心致志跑去练功了。秋叶丹在旁看了几眼,只觉得乏味无聊,客房之处又清冷得很四下无趣,好在水月山庄梅花艳绝,秋叶丹说去闲逛一下赏赏庄内梅花。
吐纳休毕已经日落夜黑,长生练拳五百合尚有一半,问道俞大猷:“先生一定要今天练完吗,明日呢?”
俞大猷正在闭眼修行,也不看他,淡淡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
长生尚年幼对此深意不知甚解挠了挠头,俞大猷心想自己已经决定收其为弟子,就为师责任该谆谆教导,睁眼道:“这是我朝状元钱福公的明日歌,人生短暂年华更惜,蹉跎光阴拖拖拉拉只会一事无成。你既然心怀英雄梦想,就更不该贪玩懈怠,练功习武只有今朝没有明日,今日能拖明日必然又拖。想学有所成必先持之以恒。多少年饱经苦难、承受风雨也未必能有大成,但有大成者却必然苦修经年厚积薄发。一日懈怠,日日懈怠。”
长生闻言若有所思点了点头慢慢领悟。
正在两人聚精会神修行之时,突然庄内某处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俞大猷多年行走江湖常怀警惕之心,此刻必然出了事,喝了长生一声跟好自己,马上循声去找。那惨叫声后又是有人惊恐喊道:“杀人了!杀人了!”
俞大猷带长生循声而去,一直到水月山庄庄内深处,快到徐渭所居之处,只见几个丫鬟仆人正在惊恐尖叫,俞大猷忙走上前去。
只见秋叶丹一个人怔怔站在那里神情恍惚有些惊措,她面前几步一个男子仰躺在地,竟是齐沙明,俞大猷忙近前俯身查看,只见齐沙明两眼翻白,嘴部都是鲜血尚在流淌,胸口凹陷衣衫也有破裂,俞大猷忙探其鼻息,齐沙明已然毙命没了生机。
此刻徐渭沈炼陆流上官莫茹等人也循声赶到,徐渭远处看见齐沙明吐血倒地急忙一掠前来,一把推开俞大猷喊道:“阿齐!阿齐!”随即也伸手去探齐沙明鼻息。俞大猷在一旁摇头道:“我已试过,他已然去了。”
徐渭怒火中烧眼中好像盈泪,上官莫茹也在一边垂类啜泣,徐渭检查了一番齐沙明的尸身说道:“胸骨震碎五脏俱裂,是被人在近身以拳力所击胸口所致,其拳力道之大实属罕见,一击之下就格毙了性命,何人所为!”
齐沙明是自己多年贴身心腹,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无微不至,眼见他惨遭毒手,徐渭此刻已是怒发冲冠,“何人所为”四个字讲的是咬牙切齿,一边说一边恶狠狠盯着俞大猷和秋叶丹,他知道庄内之人只有他二人有此身手,必然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