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租界内的生活依旧歌舞升平,但因为整个淞沪地区都因为战事吃紧,风声鹤唳,所以上海滩的其他街区早就已经实行了严格的宵禁政策。
沈璁说是要带裴筱回家,但想了想还是让司机将车开到了英租界里的一家酒店。
虽然宵禁这种小问题肯定不会为难到他,但他很少离开法租界,外面巡逻的小警察未必能认出那辆凯迪拉克。
就算不过去去警局走个过场,他也担心会吓到裴筱;更何况,现在这个时候情况特殊,他还不想节外生枝。
开好房间后,趁着裴筱去洗澡的功夫,他先是打了几个电话,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便脱下外套,懒懒地靠在床上。
之前因为洁癖,甚至是认床之类的少爷病,其实他基本上是不会在外面留宿的,就算偶尔没办法回家休息,除了之前在裴筱的出租屋里那几晚,他几乎也都会睡不安稳。
但今天很奇怪,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一个礼拜都没有休息好,现在只是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潺潺水声,他就已经开始昏昏欲睡了。
当裴筱穿着酒店的浴袍出来时,看见靠在床头的沈璁好像已经睡着了。
他赤着脚踩在软乎乎的地毯上,调皮地踮起脚尖,故意蹑手蹑脚地走到沈璁身边,就像一只灵动的猫咪,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下,沈璁略带混血感的五官更显棱角分明,有一种独属于男人的性感与深邃,却又并不会像平时醒着那样,因为过分锋利而充满了距离感和压迫力。
裴筱看得不自觉地翘起了嘴角,突然觉得自己会有竞争者,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但想起刚才巷子里沈璁抵着自己额头说出的那两句话,他觉得好像做梦一样,就连眼前这点危机感都好像都变得暖暖的,甚至还带着小小的骄傲。
他忍不住俯下身子,倒也并不贪心,只是像以前那样轻轻啄了啄沈璁的嘴角。
但就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沈璁的双手已经悄悄绕到了他的身后,右手揽住他的腰身,左手扣住他后颈,不由分说地加深了这个吻。
听到对方愈发急促的呼吸声,沈璁才略略将裴筱放开,却在下一秒又一个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他凑近裴筱的耳侧,贪婪地嗅蹭着对方身上那股特殊又好闻的问道,哑声道:“怎么刚洗完澡还是一身郁金香的味道?”
“几岁大就被你‘腌’进味儿了呗?”裴筱俏皮地调笑道,高高地扬起颈子,满足地享受着沈璁一寸寸落下来的吻。
就在他已经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拽沈璁的皮带时,对方却突然抱着他一个转身,重新靠在了床头上。
“七爷……”他撑着沈璁的胸口,仰起脸来,眼尾微红,神色迷离,“不做吗……”
沈璁始终还是不太喜欢外面的地方,而且真的挺累的。
这一个礼拜他每天最多都睡不到四个钟头,有一堆事情要忙不说,今天之后,如果不能劝服朱珠,他就必须权衡好那场避免不了的与沈克山之间的正面冲突,还必须不能影响到药厂里的秘密。
到底要怎么做,其实他根本没有头绪。
最重要的是,现在搂着裴筱,他居然会有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与恐惧。
比起上床,发泄这些转瞬即逝的东西,他更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把人抱在怀里,踏踏实实的,抱一辈子。
不过这样“丢人”的话,他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口的,只是大手一抬,重新把人按回了自己怀里。
躺在久违的怀抱里,裴筱明明已经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却还故作夸张地叹了口气。
“这么快就色衰爱弛了吗?”他故意玩笑道。
“你也不心疼心疼我一个礼拜都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知道裴筱在跟自己开玩笑,沈璁伸手捏了两把对方小巧的下巴,然后更加用力地将人圈在怀里,“小没良心的。”
“是谁没有良心啊?”裴筱娇嗔着埋怨道:“七爷连房子都要收,真是让以前戏园子里那帮老人儿说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