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不可以,你们还没有成年。如果被警察看到,我们要受到警告的。不过,今天为了祝贺,又听说是武岛的同学,我特意没说什么。但你们也闹过头了,这样的话,对武岛也是失礼的。”
“有什么对这家伙失礼的呀?”
“他因为家里的情况上不了大学嘛,还得看你们这个样子,你们想想看。”
直贵刚想到,不妙,话题朝着不好的方向再转。像是头儿的家伙说道:
“谁叫他哥是杀人犯呢,没办法呀!”
“什么?”店长朝那人转过头去。直贵想闭上眼睛。
“抢劫杀人犯,把哪儿的老太太扎死了呀!这样人的弟弟要是跟没事人一样照样进大学反倒奇怪了。”
店长用没有料到的表情看着直贵,他低下了头。
“好啦!好啦!”同班生的一人抬起身来,“回去吧,差不多了。”像是头儿的那人也觉得大概说过了,什么也不说站了起来。
店内充满了沉重的气氛。客人们也不再说话,他们肯定听见了刚才的会话。而且,从直贵的样子看,知道了那些高中生的话可能不是谎话。
店长什么也不说,开始收拾那些人用过的桌子。
“我来干吧。”直贵说。
“不要紧,你到里面休息吧!”店长没看直贵说道。
结果直贵在里屋一直待到关门。在厨房里想帮人家洗洗盘子,其他的人也显出困惑的样子,他就没有帮忙。
关门后,直贵正在做回去的准备,店长招呼他,两人面对面地坐到最里面的一张桌前。
“刚才说的是真的?”店长问。直贵也看得出他很不愿问这些。
他点点头,小声说:“对不起!”店长低声哼了一下,把两手抱在胸前。
“是梅村……梅村老师告诉你这么做的?”
“嗯。说世上有些事还是隐藏着不说为好……”店长用手捻着胡子。“不过,有些事大概能一直隐藏下去,有些不行吧?也许是觉得短期的工作吧?”
这些话是对梅村老师说的呢,还是对自己说的?直贵他不清楚,他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究竟是怎么回事,能详细说一下吗?”
直贵把事件的大概和那之后的情况说了一遍。店长听着,脸上更加阴沉了起来。听完了以后,又低声哼了起来。
“如果一开始就告诉我的话,还能想点办法。也许不会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了。”店长责怪着,还和刚才一样,不知是朝着谁在说。
“那个……”直贵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是要解雇我吧?”
店长脸色变得难看了,“谁也没说那样的话呀!”
“那么,明天我还来这儿行吗?”
当然了。直贵这样期待着。但店长当时没有回答。
“先让我考虑一下。武岛君在这里干得不错,对工作也负责人。撒谎的事儿怎么说呢?我觉得干这样的工作需要相互信赖,你不这么看吗?”
“我也是这么想。”直贵只能这样说。不过回答是还是觉得稍微有些区别,持有这样的疑问。店长的话是对的,但觉得性质上有偏差。不过这样的话说不出口。
暂时先这样吧。那天的话就说到这儿,直贵并没有消除不安。
大概店长心里在动摇,在作为经营者的真心和作为一个人的正义感之间。那些人闹腾的时候,店里还有几个熟客,直贵的秘密早晚会被大家知道,而且对饭店的形象造成不良影响,这是可以预料到的。但是,虽然这样,店长还不是那种冷酷的人,不愿简单地舍弃不管,甚至还有些同情。
在没有结论的状态下直贵继续着店里的工作。原来约定感到三月底,就是好好干剩下的时间也不足一个月了。直贵想也许就这样感到期满。
然而情况还是有了变化。熟客还是照常来,可他们在店里说的话明显少了,没有了和店里员工打招呼、谈笑的情景。
而且还有这样的事儿。一天,两个熟客在这里吃饭。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话比较多。最初聊的是政治和棒球,说着说着就聊起当天社会上发生的事情了,是一个吸毒的男人在公园里拿刀扎死小孩子的事件。
“这社会真是没办法了,根本没有招惹他们的孩子,就被这些家伙给杀了。对这些家伙就应该执行死刑!”一个客人说道。
于是另一个客人马上压低声音,慌忙说道:
“喂,少说这个,在这儿。”
被说的那人一瞬间没明白什么意思,但看对方的眼神,很快就理解了他说的意思。他马上打住这个话题。然后两人间的会话就再也没有热闹起来。
直贵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给店里带来很大麻烦。当然客人们并无恶意。他们有他们的想法,努力不给任何人带来不快。别在这家店里谈什么杀人事件,也别讲家庭亲属的事儿,什么审判啦推理小说的话也少说,跟店员们说话也尽量回避,因为只是不跟“他”说话会让人觉得奇怪。大概还制订了其他各种各样的禁忌,根本不是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享受外国风味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