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周大庆就很忙乱。先是做好了饭,回过头来又给儿子小宝穿衣服。儿子小宝仍在睡着,没盖被子,伸胳膊叉脚地仰躺在床上,小鸡鸡仍红肿着,此时被尿憋得在小腹下挺拔着。周大庆是在小宝半睡半醒状态下给他穿上衣服的。
他做这些事时,老婆一直在看着他。老婆早就醒了,仍在床上躺着。不是老婆不想帮他,而是帮不了他。老婆已经病了许久了,一直病恹恹地躺在床上。从结婚那天开始,老婆似乎就在病着。刚开始还上班,后来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再后来就早早地病退了。老婆病退那一年才29岁。病退之后的老婆,身体更是江河日下,最后只能病恹恹地在床上躺着了。
周大庆先是让儿子小宝撒尿,后洗脸,再吃饭,这过程中,小宝一直半睡半醒着。但小宝的手一直没闲着,他一直在摸他的小鸡鸡。小宝从三岁以后就染成了玩自己小鸡鸡的毛病,于是那可怜的小鸡鸡一直红肿着。他为此打过儿子小宝,没有用。他把儿子的毛病也曾对长着两颗小虎牙的崔老师说过。
崔老师还是个姑娘,刚从幼师学校毕业没多久,因此,崔老师就红着脸说:“你儿子小宝早熟呐。”
他对崔老师无可奈何地笑一笑,心里说:胡扯!
平时的儿子,似乎不怎么调皮,很孤独的样子。有几次他办事路过幼儿园,停下来看儿子。儿子小宝似乎从来没有和小朋友们一起游戏的历史,一个人坐在一旁,很安分也很专注地玩着自己的小鸡鸡。不哭不闹,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崔老师对儿子小宝也显出了从来没有过的耐心和责任感,用尽了各种手段,都不能让小宝走进集体的行列。他首先对小宝失去了信心,想了想对崔老师说:算了,他爱干什么就让他干去,只要不违法就行。
崔老师就甜甜地笑着说:怎么会呢,小宝是警察的儿子呐。
在以后的日子里,小宝果然我行我素,在一个很宽松的环境里玩自己的小鸡鸡。于是那只可怜的小鸡鸡就一直红肿着。
自从小宝进了家门,周大庆就感到很头疼。小宝不是他和老婆亲生的。他和老婆刚结婚那会儿,老婆曾怀过孕,两人还欢天喜地地去医院检查过。医生却兜头给他们泼了一桶凉水。医生郑重地告诫他们,老婆的身体是不能生养的,否则……医生的告诫等于是宣判。最后他带着老婆,把两人刚刚孕育的小生命做掉了。
后来他们在孤儿院领养了小宝,那时小宝刚一岁多。一岁多的小宝,长得健康而又结实,两人都很满意,一致认为,白白捡了个儿子,很划得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发觉出了异样,二岁多以后的小宝,智力明显的低下。别人同龄的小孩,都可以背唐诗了,小宝连数数都超不过三。
他们信不过自己,又带着小宝去医院做了检查,果然是智力不行。从医院回来,周大庆和老婆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他气狠狠地说:真他妈的!
老婆眼泪汪汪地说:你想想,好孩子哪有往孤儿院送的。
后来他想了半天老婆的话,觉得她说的话也太绝对了。刚出生的孩子谁也不知道是否聪明。后来他又想,事已至此,只好认命了。小宝仍然是自己的儿子,况且小宝已经能清楚地叫出爸、妈了。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如今小宝已经六岁半了,但仍没有上学,还是因为小宝的智力。他不忍心把小宝送到弱智学校去,正常的学校又不收。按理说,六岁半的小宝同样不应该呆在幼儿园了。是崔老师帮忙,幼儿园才答应让小宝在幼儿园再呆一年。
崔老师对他很热情,也很友好。崔老师在求他一件事,这件事崔老师已经对他说过好长时间了,他一直没有办成。崔老师不太满足于眼下的工作。头几年,崔老师一直想当演员,对他说了。他觉得崔老师的想法有些可笑,心想:演员是那么好当的?嘴上说:这个忙我怕帮不成,我不认识电视台和电影厂的人。
他这么一说,崔老师就笑,很腼腆地说:周大哥,你是警察还有办不成的事?
这回轮到他笑了,笑得很勉强也很无奈。
又过了两年,崔老师感觉当演员无望,便不再想当演员了。那时各家开业的公司非常火爆,三天两头就有一家公司开张,独资的,合资的……崔老师又说自己想到公司去。
这回他试着说:我试试看吧。
从那以后,他每天去幼儿园接送小宝,崔老师都用一双满怀希望的目光望着他。他看见那双目光,心里就隐隐的有些不安,觉得怪对不起崔老师的。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真的帮不上忙。各家公司的老板、经理们,他一个也不认识,况且人家和派出所也没什么往来。他觉得很对不起崔老师。
崔老师觉得自己去公司无望,况且这两年去公司谋职也不新鲜了,崔老师又说:周大哥,你还是帮我往街道上活动活动吧,去街道工作也行。
他就真的不知再说什么了。街道他还是熟悉的,他们派出所每天都和街道打交道,这次他听了崔老师这么说,想了想很认真地说:行,我跟他们说说,看街道缺不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