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一阵快速的马蹄声传来,接着几声沉重杂乱的脚步声,一条人影冲进帐中。
容楼抬头一看,竟是慕容冲!
他没想到慕容冲会来到这里。一般说来,就算慕容冲有事找他,也会差个人前来通知一声,不至于亲自前来。正待开口想问,看起来有些慌乱的慕容冲已经几步抢到他的案前,沉声道:“恪师今日在朝上突然咳血不止,当场晕倒了!”
。。。。。。
当容楼、慕容冲来到慕容恪病榻前时,慕容恪已然醒了过来,看起来精神还好,只是面色有些苍白。几个御医正在为慕容恪诊察病情。
慕容恪见到二人进来,笑了笑,此时他平素里优雅的笑容看起来也似乎有些苍白无力。
慕容恪道:“你们来了。”
容楼哽咽道:“恪师!。。。。。。”
慕容冲问一边的御医,道:“情况怎么样?”
在一旁为慕容恪把脉的御医皱眉道:“大司马的脉象古怪的紧,时而平缓,时而急促,不知是何症状。心脉却似乎有严重的衰竭之相。”
慕容恪长叹一声,道:“这原也非你能治疗的,你且去回复陛下,就说臣早已病入膏肓,只是强力支持,只盼能在有生之年把国事安排妥当而已。如今大体已入正轨,臣也算尽了一份心力了。”
他遣走御医,转向容楼道:“如今你该明白当初我为何会放过大好时机,不肯对秦国用兵了吧。”
容楼点了点头,急切道:“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医治?恪师身患顽疾,弟子愚钝,居然一直也不知道。。。。。。真是。。。。。。”一时百感交集。
慕容恪见房内只有容楼和慕容冲二人,才摇头道:“我带兵攻下洛阳之后,驻兵城内,曾去洛阳城里最大的住相寺祭拜,不料在寺内被一西土僧人偷袭所伤。虽然我逼退了他,不过内伤深重,能撑到现在已是难得,你们不必难过。容楼没有发现我有伤在身并非愚钝,原因我刻意掩饰所致,我想专心做我应该做的事。”
“西土僧人?”慕容冲眼中凌厉之气立盛。
容楼恍然大悟,道:“难道就是那个‘鸠莫罗’?。。。。。。莫非恪师所受的伤正是见善大师说起的‘无量宝焰指’?”
慕容恪点了点头。
容楼倒吸一口冷气,道:“那时候恪师要去卜问寺,弟子还心中颇为疑惑,原来是这样。”
“因为交手之时便感觉那个和尚的武功冠绝一世,又是西土的路数。这样的高手是绝不屑装扮成别人的。于是,我想起上次助你为冲儿解毒的见善大师,就想去卜问寺向他求教一下,想知道以他广博的见识看来,西域如此身手的高僧能有几人。”
容楼见慕容冲一脸狐疑,于是将经过详细告之于他。
“哼,鸠莫罗!他的弟子先是盗我大燕玉玺,后又伤我恪叔,下次若是落到我的手里定然让他不得好死!”慕容冲恨恨道。
慕容恪道:“后来我也曾暗中寻医问药,试过自行调理,但不幸的确被见善大师言中,一种内伤好转的同时另一种就会加剧,唉,料想不出一年半载阳寿必尽。我本也有心趁势拿下秦国,统一北方。但是,这样的大战役,又岂是一、两年内能完成的?而新君初立,众望难服,如果战事进行中我突然撒手而去,于国内而言,臣心不稳;于秦国而言,必有可趁之机。可见,伐秦一事已非我力能所及,是以只有先将国内安排妥当,剔除暗怀异心之辈才是万全之策。”
他一阵咳嗽,又喷出一口鲜血。慕容冲手忙脚乱地赶紧扯过手巾帮他擦拭,“恪叔。。。。。。”
“不妨事,目前我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虽有遗憾,但也算满足。”
“恪师。。。。。。”容楼心中一阵酸楚。这么多年来,慕容恪待他不错,对他又期望颇高,亲自教导他的时候虽然不多,可是每一次的教诲都让他得益非浅,这份师徒之情早已慢慢渗透加深,现在听闻师傅不久就要与自己生死相隔,怎能不让他难过?
“可惜。。。。。。我若是能再多活十年就好了,不但可为大燕完成统一霸业,而且十年之后冲儿、楼儿也定然可以独挡一面,成为我大燕的中流砥柱,足以支撑。那时再死,可谓无憾。”他一脸无奈。
到了这一时刻,容楼忽然明白了英雄若他的恪师也抵不过生死的距离、时间的限制,一个人若想死得“无憾”原来也这么难。
这时,屋门急急被推开,匆匆而入的正是皇上慕容暐。他显是听了御医的回报担心不已,所以即刻赶来的。
“太宰!恪叔!”这时的皇上早没有朝堂之上紧繃的面庞,而是一派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