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可我有很多朋友,他们中有人懂。”谢玄自信满满道,“你把樊文的书册放在我这里,等我找人译出来以后再连译本一起还给你,如何?”
容楼笑道:“求之不得。”说着把书册递给谢玄。
谢玄收下,旋即又问道:“只是,你既不想布阵,又何必想知道这上面写了什么?”
“因为我有‘心’?”容楼神秘兮兮道。
“什么心?”谢玄不解道。
容楼哈哈笑道:“你不知道有一种心叫‘好奇心’吗?”
谢玄也哈哈大笑道:“不错,我想找人译出来也是因为有了这种心。”
容楼象是想起了些什么,自言自语道:“我明白了。。。。。。”
谢玄疑道:“明白什么?”
容楼道:“明白为什么只有我能听懂用‘失魂琴’谈出的琴曲。”
谢淡淡笑了笑。
容楼本以为他会说出原因,却见他并不接话,于是笑着继续道:“你也看了帛大师的笔记,怎么会不明白?”
谢玄一向颖悟绝伦,要说不明白是假的,只是他没有往那上面去想。此刻,他依旧没出声,只心往下沉了沉,隐约感觉到了容楼下面要说的话。
果然,容楼继续道:“因为我身上带着‘水月镜’。我想温小七的‘天魔驭音’对我无效也是因为有它。”
谢玄淡淡道:“我不明白是因为我不愿相信那笔记上写的东西。”他叹了口气,又道:“就不能权当是你的天赋吗?”若只是因为‘水月镜’的功效让自己将容楼视为‘知音’,岂不有些可笑?
容楼凝神道:“不如改日我放下水月镜,再听你以失魂琴弹奏一曲。这样就知道我是不是你的‘知音’了,也能弄清楚‘水月镜’和‘失魂琴’之间是不是相生相克。”
谢玄一边笑着调头走出了小院,一边道:“有些事,何必知道得那么清楚?”
空荡的小院中只剩下容楼一人。他喃喃自言道:“难道你不想知道是不是错认了‘知音’?”
谢玄不是不想知道,而是感叹知道了又能如何?就算明知当初的一曲结缘是个误会,却终也无法回到那个时候去修正了。开始时他视容楼为‘知音’的确归功于容楼听得懂“失魂琴”的琴音,但是两人一路走来,现在他已越陷越深。这样的感情又岂是一个“误会”可以抹去的?
谢玄对容楼用情到底是为什么,开始时或许还说得清,但越往后就越说不清了。也许他们之间发现的一切也正如帛大师所说的,一切都只在那有意无意之间吧。 。 想看书来
第四十章
几天时间一眨间就过去了,对笔记上所写的“上古五大神器”的内容容楼心存迷惑,似信非信,而对帛大师所说的‘凤凰石’能帮他化去‘身劫’的话更是疑信参半。纵然他不全信,帛大师的话对他还是有所触动的。那之后,容楼再想到身上的‘无量宝焰指’之伤时,总会比以前莫名多出了几份安心。
不曾面对死亡的人是不会真正感受到对生存的渴望的。而面对死亡的时间越久,随着意志力被慢慢磨灭,这种渴望就越强烈。
从幼年起就历经生死磨炼的容楼对生的渴望只会比寻常人强烈、执着得多。只是因为他的个性不但表面坚强,而且暗藏隐忍,所以当他认定自己必死无疑时,才会含而不露,把一切对生的渴望、对未来的想法全部封存、冻结了起来。别人只道他心如平湖,视死如归,其实他内心的恐惧、和所受的煎熬却只有自己知道。
不过,俗话说:天怕乌云地怕荒,人怕病磨草怕霜。若是沙场上一瞬间的刺刀见红,人头落地,大部分铮铮铁汉都不会皱一皱眉头,但要熬过一个漫长的等死过程,能做到象容楼这样神情如常的又有几人?
无疑,慕容恪算是一人!
一直以来,容楼能泰然自若地面对“无量宝焰指”之伤,是不是正是受了他的恩师慕容恪的影响呢?
现在,生的希望在潜意识里蠢蠢欲动,容楼反而再不能象之前一样不以为意了,他的脑海里有些想法不受控制地冒出头来。
这些想法中最强烈的便是:恢复内力,回去邺城找凤凰!
他知道趁夜偷袭王猛那一仗的惨败,导致了燕国的倾城而降,凤凰也成为了降臣。逃来南方时,他原觉得自己一个将死的废人于凤凰而言已经没有了任何价值。但现在,听了帛大师的禅语,身上“无量宝焰指”之伤又变得虚实难辨起来。
也许自己一时死不了,也许内力真的可以恢复,也许。。。。。。这些“也许”令容楼认为值得去拼一拼!
所以,他只盼着快些恢复内力,尽早回去帮他的凤凰。
动了心思便身体力行是容楼行事的风格,所以这几日来他每天都不顾心脉绞痛,多次强提真气。只是,直痛到大汗淋漓也没能有什么进展,次次都以失败而告终。
与容楼斋园一别后,谢玄象是突然间公事繁忙了起来。也许是之前他为了陪容楼在京里闲逛,而压下了不少朝中事务,现在终于压不住了;又也许是那天在斋园小院中的谈话令他心生波澜,于是故意避开容楼一段时日。
直到今日,他才寻了空闲来找容楼。
正要敲门,却听房里“啊”的一声呼喝,接着闷闷的“咕咚”一声,谢玄当即破门而入。
门内,容楼已跌倒在地,长眉深锁,面色惨白,满头大汗,一双手紧紧攥在胸前,身上的黑袍象刚被水洗过一般,口角、前襟处已是血迹斑斑。
“你这是怎么了?!”谢玄惊呼一声,抢了进去,一把扶起他。
容楼张嘴似是想说什么,却先是喷出了一口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