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一场葬礼,穆络不适合参加。”简小环耐着心拉开张穆络的小手,一边跟胡江说。胡江问她,“谁的葬礼”满脸好奇。简小环没回答,她蹲下身好脾气地跟穆络说,“你跟外公玩几天,好不好”
“不好。”张穆络死死环住她的脖子,眼泪又落了下来。他有预感妈妈是要去做很危险的事,“不准你走。”他大哭着说。
胡江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将他拉开,“穆络,你妈妈真有事情忙呢,你不要闹,乖一点,来,外公带你去玩。”张穆络咬着嘴唇不肯走,小手滑下死死攥住简小环的衣角,就像牛皮糖一样黏着她。
简小环还是将他的手拉开了,“穆络乖一点,妈妈只是要去做一点事,小孩子跟着不方便的。”张穆络抹干眼泪,“那妈妈危险吗”她一笑,“怎么会,妈妈又不是去危险的地方,再说不是还有爸爸吗,他会保护妈妈的。”张穆络想了想,似乎被她说服了,“那妈妈三天后一定要来接穆络。”“拉钩”简小环露出微笑,“妈妈一定准时出现。”
胡江正担忧地看着她,他抱着张穆络说,“小乞丐啊,你可要守信。”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孩子都很敏感,张穆络平时不太哭,现在却哭得这么厉害,他知道这次的事情似乎很严重。
简小环摆摆手,“我又不是去抢劫杀人,干嘛弄得这么紧张,没事啦,胡江你要照顾好他,我走了。”她脚步很快,刚走下楼却被一只手拉住了手臂,她被唬了一下,转过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冒失。
作者有话要说:
、小寒
简小环转头想看看是谁这么冒失,在看到来人后微微张嘴,她觉得这个人决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这个人黑发,红唇,白皮肤,灰色大衣,正是失踪了多日的江殷。
他拉住她的手臂,很用力,长久没有修整的指甲几乎穿透了简小环的衣服,“请跟我走。”他说得很有礼貌,但眼睛里充满了戒备和压迫。简小环这才发现他没有看上去的年轻,至少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他眼角的鱼尾纹。
“要去哪里”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殷似乎有些不太耐烦,“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开了一辆车,简小环坐在后面,车窗关得紧紧的,车速很快,但她一点都不紧张,也不害怕。她安静地坐在后座就像在坐一辆出租车准备回家。
江殷开了很久,中途他有减速从一边车柜里拿出一包烟,然后点燃,他没有开窗,封闭的车子里都是呛人的烟味。他叼着烟又加速了。简小环俯下身咳嗽起来,甚至被熏出眼泪来。江殷看了一眼后视镜,然后默默地按了一个按钮,车顶天窗缓缓打开。
有冷风灌进来,冷冽的气息冲散了烟味。简小环停下咳嗽说,“谢谢。”他又看了她一眼,眼睛闪闪烁烁,似乎想说没有必要。
他又开了好久,简小环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一直在绕圈,并没有开得很远,甚至没有开出去,只是有技巧地一圈一圈地绕着,她忽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他在等着她说话。
江殷这个人其实一点都不神秘,只是他一直在逃亡,所以就让世上的人都不认识他。他的真实身份,经历过什么,从事什么工作,以后又会到哪里,没人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世界变数太大,不是他想改变就能够改变的。
简小环终于开口说话了,并且也说出了他所预期的话,“当初你要避人耳目跑到胡江家里,你说是因为你目睹了一场杀人场面,你又乔装成女人的样子,你要躲人是真,只是这个原因是假的吧。”她等着江殷承认或者否认,但他没有说话,她只有硬着头皮接着说,“你说有人杀人也是真,只是角色被你对调了,杀人的是你,目睹的是追杀你的人,是吗”
江殷还是没有说话,他很有耐心地等着简小环的分析。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这样猜测吗”她却开始好奇起来,“我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证人,只是猜测。”
“你很聪明,一开始你就没有相信这个说法,”他忽然冷笑一声,“我不应该小看你这个女人。你说你是猜测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简小环心微微一跳,“是,在见到你第一面之后我就跑到木落村酒吧打听有没有一个男服务员中途失踪了。他们说没有,我那时还在想我或许想错了,因为你没有确切地说你是在哪家酒吧工作。但是,我却又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江殷默默地听着。
“他们说倒是有一个女服务员失踪了。”简小环竟然笑了出来,“我竟忘了装扮女子是你的拿手好戏。假设这个女服务员就是你,那你实在大有问题。如果不是你,反而好办了。”
“你为什么会怀疑我的话”江殷忽然打断她的话问道。
“是你的皮肤,实在太白了,你没有化妆,也没有像女人那样涂霜防晒,就算你是因为遗传天然白皮肤,你这个白皮肤也太不正常了,就像是很久没有见过阳光。”简小环说道,“白皮肤,长发,这些还不够我去怀疑你吗”
“你,又怎么判断得出我的白皮肤不是天然的”
“因为小时候我见过那些不会走的乞丐常年躺在墙角下,他们乱发下的脸就是这样的,很白,但是没有生命力。”简小环看到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是一种死白。你说你是在别人的追踪中逃到这里,这就错了,你根本就是藏在暗处藏了很久,等你出来就变成现在这样长发白皮肤了。”
“这也是猜测”江殷的车渐渐减速,但没有停下来。他甚至听得津津有味,似乎他把她困在这辆车里就是为了听她这蹩脚的推理。
简小环微叹了一口气,“还是让我们回到酒吧服务员那个疑点吧。”她不想被他的插科打诨弄乱了思绪。江殷又点燃了一支烟,然后缓缓吐出白烟,她继续说道,“你说你是在当酒吧服务员的时候目睹杀人的,但其实杀人的是你,而那个杀人的你并不是在当酒吧服务员的时候,而是在之前。你当服务员只是为了避人耳目罢了,但你挑错了地方,酒吧虽混乱,却是追杀你的那些人的地盘。等你意识到这点,立刻想出了另外的办法。”
江殷信服地点点头,“你的思路很清晰,请继续说。”
其实这只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她可以这样头头是道,仿佛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她就在一旁看着,“混在酒吧里好歹还是有一个收获的,你认识了一个小偷。而这个小偷相信了你说的那个遭遇,于是带着你来到胡江家里,后面的我们都知道了。”
江殷帮她继续说下去,“但是木落村竟然被拆迁了,挖土机在一间房子的泥墙里挖出一具骷髅,十几年前的一场凶杀案浮出水面,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却悄悄离开了这个地方。你是不是想说,很明显了,我这是做贼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