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华又对周安邦说,“周书记,有件事情我要提醒你一下,上次我们以胡德华事件为突破口,在清江县掀起了一个打黑除恶的高潮,成功捣毁了以熊斌为首的黑社会性质团伙,大快人心,可是近来我听到一些传言说我们清江县仍然存在着黑社会性质的组织,有些人欺行霸市,为非作歹。有人还说清江县的黑社会性质组织基本分为两派,一派是熊斌团伙,垄断了清江的餐饮娱乐行业,另一派的幕后首脑就是清江最大的民营企业家万广军,他垄断操控了清江县的建筑工程行业,以暴力手段打击排挤其它建筑工程单位,强揽工程,以钱色诱惑拉拢某些手握大权的领导干部,使他们为已所用,万广军以这种方式垄断了清江县大半个建筑工程市场。他自已开着建材厂,工程公司和装潢公司,从建材买卖,土建工程到房屋装潢一条龙经营,财源滚滚,暴利惊人,在社会上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们要引起重视啊。”
周安邦说,“王县长,你说的这个情况很重要,我们大家都要引起重视,但我们要依法办事,在没有证据或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也不宜采取什么行动。万广军毕竟与熊斌那样的地痞流氓不同,他是县政协委员,民营企业家,头上顶着多重光环,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我们总不能根据一些似有若无,捕风捉影的传闻就对他采取措施吧?”
王振华说,“是的是的,我们现在是法治社会,一切要依法办事,重事实讲证据。”
肖青松在周安邦这里碰了几次软钉子以后,万广军终于沉不住气了,亲自上门来找周安邦沟通,“周书记,你看我这摊子铺得大,手底下员工多,费用开销也大,现在手里没有几桩大工程,手下好多人都闲着没事干,坐吃山空,实在是撑不住了,来找您这个父母官帮帮忙,想想办法。”
周安邦笑着说,“老万啊,你们的情况我很同情,但我一不懂企业经营管理,二不具体管工程建筑,我能给你帮什么忙呢?”
万广军强颜欢笑说,“周书记,你就别逗我开心了,你是一把手,只要你抬抬手,开开金口,把建材市场的经营权承包给我,再让我承接县委大楼的装修工程和县委宾馆的土建工程,我就有事做了,也能度过眼下的难关了。我万广军是识好歹的人,放了盐会知道咸淡,只要你帮了我,我肯定记着你的好处。我们按行规来办,该周书记你拿的返点我一分都不会少,如数奉上。如果你要不放心我的话,我先放点定金在这里,这银行卡里面是三十万,你先拿着,只要工程到手,余下的部分我会陆续打到你帐上的。”
话基本上是挑明了,万广军这是明目张胆的贿赂收买自已,以求取工程项目。
周安邦也就不再和他兜圈子了,正色说道,“老万啊,这银行卡你先收起来,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行贿你知道吗?大家都是老熟人我就不追究了,下不为例。我也不是在你面前装模作样,假做正经,别人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周安邦可不吃这一套。我周安邦如今坐到这个位置上,拿着国家的工资,将来退休了还会有养老金,吃穿不愁,饱暖无忧,生老病死都有国家包了,这是多好的事情啊。我不能生在福中不知福,贪污受贿,自毁前程。别说是这三十万了,就是三百万,三千万也诱惑不了我。人生在世,没有钱不行,钱多了也没用,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了。你把我当朋友看,我很高兴,但以后别在我面前搞这一套了,否则我真的要翻脸不认人了。”
周安邦这一番义正词严的话把万广军说得面红耳赤,尴尬不已,一时有些下不来台,坐在那里低头不语。
周安邦缓和了一下语气说,“在建材大市场的经营管理上我们县委县政府有过共识,那就是坚持由县里成立的市场管理办公室直接管理,坚持让利于民,放水养鱼,培育市场,做大做强的原则,绝不会转手承包或买断经营,所以这一件事你找谁也没用。关于县委办公大楼装修和建县委宾馆的事情,肖青松同志是和我提起过的,但我们县委目前并没有这样的计划和安排,你还是另想别的办法吧。如果以后有这样的计划和工程项目,我们再谈好吗?”
万广军还不肯死心,“周书记,真的不能通融一下了吗?”
周安邦态度坚定的说,“好了老万,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们不要再讨论这件事情了好吗?我不想再谈这些事情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万广军听周安邦话里的意思已是下逐客令了,只得站起身来,和周安邦握手说再见了。万广军强装笑脸,但笑得很勉强,脸上的肌肉一阵阵抽动。周安邦知道,经过这一次事件,两个人的友谊和关系基本就算结束了,万广军对自已彻底死了心,以后不会再来纠缠自已了,心里有一种轻松惬意的感觉。
万广军走后,杜小兰从卧室里走出来,心中有些不忍的说“安邦,我看万广军其实也不是太坏的人,他多次主动向你示好,想和你结交,你能帮就帮他一下吧,只要不违反原则。”
周安邦说,“小兰啊,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但这要看是对什么人什么事了,同情人帮助人是要讲究原则的。说老实话,万广军的忙我不是不能帮,但问题是有了一次就会有二次,开了这个头,以后就收不住脚了,不知不觉就会陷进去了。这就跟吸毒一样,说是只想尝一口试试是什么滋味,可是吸了第一口后就不可能再回头了。”
杜小兰见周安邦这样说,也就不再吭声了,毕竟她也不想因为帮万广军的忙把自已的男人搭进去,让自已的男人腐化堕落。
周安邦本以为万广军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事情却并没有完。万广军因为周安邦不讲情面,几次拒绝自已,丝毫不肯给自已面子,怀恨在心,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图谋对周安邦展开报复。
没过多久,清江县城开始有了一种传闻,目标直指县委书记周安邦。说是周安邦品质恶劣,作风败坏,乱搞男女关系,私下里包养情人二奶,多次在江州和北京等地和情人幽会,且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谣言象长了翅膀一样在清江县城四处传播,蔓延开来,弄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后来连周安邦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听说了这样的传闻,但却没人敢告诉周安邦,都怕触这个霉头,吃力不讨好,因此周安邦一直被蒙在鼓里。
这天周安邦下了晚班回到家里,发觉家里没有了往日温馨的气氛,变得冷冷清清的。往常只要回到家里,妻子杜小兰总是在厨房里炒菜做饭,为一家人准备丰盛的晚餐,忙得不亦乐乎。儿子小国或者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或者在客厅里专心致志的玩玩具,又或者大呼小叫的在各个房间里跑来跑去。而每当这个时候,妻子脸上总是堆满了幸福甜蜜的笑容。
对于周安邦来说,家,真的就是一个幸福宁静的港湾。可是今天家里的气氛却着实有点反常,儿子好象不在家,妻子也没有在厨房里忙活,客厅里静悄悄的。周安邦想,难道妻子今天带着儿子去哥哥家里了,可是今天好象既不是什么节假日,也不是周末啊。再说了,即使妻子去哥哥家看母亲也会事先和自已打招呼的啊。
周安邦喊了两声,“小兰,小兰,你在家吗?”
没有人回应,周安邦走到卧室里一看,却赫然见到妻子正坐在床头独自垂泪,儿子也不知去了哪里。
周安邦惊呆了,一迭声的问道,“小兰,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小国呢?”
可是往日无比温顺体贴的妻子今天的神情却是冷冷的,对周安邦视若不见,并不理睬他,周安邦更是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了,妻子这个样子难道是冲我来的,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周安邦担心妻子是生病了,把手伸到妻子额头试了试体温,一切正常,并没有感冒发烧的迹象。杜小兰把头扭向一边,并不领情。
周安邦耐着性子,温言细语的说,“小兰,你今天这是怎么了,也不说话,饭也不做,你这是在和谁赌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