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岭是这土生土长的孩子,她原本有两个姐姐,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美妞,然而一夜之间,两个姐姐人间蒸发了,父母急白了头,求助无门,只能牢牢守住还小的她,唯恐悲剧再次上演。当她被抓走那一刻,她能体会到姐姐们的无助和害怕,但又更多了期待,万一就碰上姐姐们了呢?
赤岭比一般女孩子乖巧懂事,她被抓不哭不闹,让干啥就干啥,在他们眼里,属实难得,倒是少了不少皮肉之苦,学着各种取悦人的把戏,让她直犯恶心。当被转移走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原来当年姐姐们离家这么近,又那么远,近在咫尺,却无法回去。
她多方打探证实了自己姐姐们,应该是遭遇了不幸,她恨,恨这些恶人手段之残忍,恨这天道之不公,恨一切不公平的待遇,更恨自己如此渺小无能。她暗暗发誓一定要报仇,即便拼了这小命,也要拉上垫背的不亏。
高歌站在赤岭身旁,小小的人儿,因为伤心抽泣不止,或许重回故土,让她回忆起很多不好的事情,她轻轻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拉入怀里,什么话也没说,此刻的安慰多么苍白无力。
欧阳仙儿和石谷丽她们此刻在巡访,很奇怪,这个地方怎么做到如此隐秘而不被大众关注呢?这是一个庞大的垃圾场,周围堆积如山的破铜烂铁,然后还有塑料瓶山,纸箱压缩堆。或许是过于脏乱,又或许是大家太过习惯,从头到尾这个地方人们都避之不及,方圆几里的人户甚至对这个嗤之以鼻,说这个垃圾场老板钻钱眼了,每天都有很多垃圾从外面拉回来,那么那些人就是如此运输来的?
她们相互看看,然后分开行动,宴萌去了赤岭的家,这个原本温馨而平凡的家,现在一片惨淡,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却毫无人气,一个头发全白的婆婆呆滞的坐在角落,听到声响马上站起来,然后佝偻着背,走路喘的厉害的花白男人进来了。婆婆眼里泛起点点希望:“怎么样?有好消息吗?”沉默的男人随意的坐下摇头:“哎!”一个字包含太多的消息,婆婆腿颤了颤,又缩回角落。
沉默而压抑的气氛在院子里蔓延,“呵呵,我一直盼啊盼,又怕她们突然回家不熟悉了,每天天没亮就起来打扫庭院,哪我都不敢乱动,就怕她们回来觉得陌生。”婆婆哽噎的声音小而沙哑。“妹朵,对不起,是我无能!”“嗨,这哪能怪你,都是命啊,我只是可怜我那可爱的小花朵儿们,是妈妈的错,干嘛带她们来到这世间受苦。”她眼泪簌簌的掉,男人看不过,过去揽着她,“妹朵,你是最好的妈妈!”“呜呜呜!”两人抱作一团,肩膀耸动,无限悲痛。
宴萌喉咙发紧,眼睛酸涩,太可怜了,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对父母垂垂老矣,但却不甘,始终怀着侥幸,万一呢,可能呢?孩子得有个家回不是?她擦擦眼角,小心的现身,将大门关上。这突如其来的姑娘,让老两口先是呆滞,随后狂喜,几步过来,双双拉着她,左看右看。
“你是巧儿还是岭儿,或者----”宴萌微微摇头,他们的手臂瞬间无力垂下,人软软的坐在地上。“孩子,你走错门了吧!没事,等会让我老伴给你倒点水喝!”赤岭妈虽然失望,但还是有礼数的招呼,“赤爸,不用了,我不渴!”“哎,没事儿,小姑娘,我给你杯水!等等,你叫我什么?”赤岭爸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怎么知道他姓赤,这小姑娘不寻常?
“赤爸赤妈,我们能不能进屋说!”“好好,走走,乖孩子!”两个老人又有了希望,相互搀扶着,慌手慌脚的请宴萌进屋,然后关上房门后,一脸希冀的看着她。“赤爸赤妈,我们是赤岭的朋友,她现在很好,不久就会回家!”“啊,真的吗?你看你看我就说家里收拾好点,孩子迟早要回!”赤妈兴奋得语无伦次,背脊都直了两分,刻意的理理鬓角。
“那我们的巧儿她们?”赤爸虽然高兴,他一边用手轻拍安抚着赤妈,一边盯着宴萌,她的每一句都能决定他们的生死似的。宴萌不忍心两个老人大喜大悲,怕他们撑不住,停顿几秒回复:“具体情况我们不太了解,赤岭回来和你们细说!”“哎,也好,也好,估计这三个丫头有主意着呢!让赤岭先回来,免得我们着急,太多年了,又有点近乡情怯。”赤妈甚至连理由都给孩子们想好了,这让宴萌心难受至极,她只得又安慰几句,并且将这次来的目的简单说明,让二老从今天开始卧床休息,最好能惊动邻里,让他们多多照顾,悲痛欲绝,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心人盯着他们家,这也是对赤岭的保护。
二老连连答应,只要孩子们好,什么都不重要了。在宴萌偷偷离开后一会,赤爸穿着一只鞋就奔向隔壁邻居,痛哭老伴这么几年熬不下去了,倒下了,而他自己也厥了过去。好心的邻居只得将他们安置在家里,医生上门后嘱咐静养,身体太亏空了,药石难医。邻居们都偷偷抹泪,麻绳专挑细处断,这家人之前多么温馨和睦,现在就有多么冷清可怜。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邻居们也都商量,抽空给两个人送药送吃的。这样的结果,宴萌还算满意,又返回潜到垃圾场,石谷丽已经在外围盯梢很久,这里每隔几天就有货物车辆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是不是欢乐世界那边出事了,这些天车辆少了,这里的人似乎警惕了不少,但对她们来说不算啥严重的事,比这艰难和危险的虎穴都闯过。
石谷丽看着回来的宴萌,眼圈红红的,什么都没问,只是伸手用力握了握她的手。两个人瞬间明白彼此未尽之言,彼此点点头,然后石谷丽比划几下,宴萌点点头,两人从两方绕着垃圾场开始盘查。欧阳仙儿因年龄小,身材又瘦弱,跟着车辆倒是没出差错,在车辆要驶出小镇时,她不得已租了一辆车,说是要四处转转,租她车的门店倒是给她提醒,注意路滑,注意安全等,她都一一应下。
欧阳仙儿将车开得飞快,在即将转弯的地方,突然减速,然后方向盘一阵摇摆,途经的货车骂骂咧咧避让,然后不可避免亲密接触,然后欧阳仙儿慌乱的下车查探,手随意一甩,钉子就扎在货车后轮。司机跳下来,刚想发火,这人间尤物啊,脸蛋迷人,身段又如此婀娜,看似弱不禁风,更让人怜惜。
司机转而笑笑:“小姑娘,外地人吧?”“师傅,对不起,我镇上租的车,这不听说这边清静又自然风光,来舒缓下心情!”“咋了?小小年纪,失业?失恋?还是和家里人闹不愉快?”“别提了,家里人啥都管,我都烦死了!”“这孩子,脾气还挺大,得,你跟我回镇上吧!这钱能出不?”“能,能,谢谢师傅,我真不是故意的!”“没事儿,其实也没哪碰着,不过这后轮估计够呛!”司机嘀咕着又上车往回开,而欧阳仙儿就那么六神无主的站在原地。
“走啊,开车跟上!”司机对她喊道,“我怕,我不敢!”副驾驶一直没说话的男人这时抬头看看他们,默不作声的下车,对欧阳仙儿指指副驾驶,然后拿过她手里钥匙,坐进了小车里,轰鸣声响起,他率先开出去了。司机似乎放松更多了:“别怕,小姑娘,上哥哥车!”“好!”欧阳仙儿甜甜回复,呵,等着后续收拾你!
欧阳仙儿吃力的上了副驾驶,乖宝宝似的系安全带,紧张的目视前方,司机哈哈哈大笑:“小姑娘,没事儿,放松点!”“哦,谢谢师傅!”她才放软了身子,状似无意的问道:“师傅,这些废品送哪卖呀?”“哦?人家都说我们拉的垃圾!”“可是,这些废品能变废为宝,是可以卖钱的!”“哈哈哈,对,你说的都对!我们这些嘛要卖的地方多了!”欧阳仙儿默默记下,“那师傅,你技术这么好,刚刚那种情况都处变不惊呢!屈才了呀!”“这个嘛!不屈,我喜欢这个,来钱快,好多年了!”好吧,那就是老马识途了,这人有用。
镇上对于车辆返回也没多少人在意,修理厂开森的靠近车厢,之前的那个男人不声不响的站了过来,修理工也只当他们是紧张车辆,微微欠身:“老板,车胎修还是换新的!”“换新!”“得嘞!”然后忙碌起来,欧阳仙儿小心翼翼的下来,看看这看看那,委委屈屈的小模样。“车给你还了,没啥问题!已帮你清算!”“谢谢哥哥!”欧阳仙儿似乎很怕这个男人,他也只是点点头,如站桩一样一直在那个位置,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司机挪过来,笑嘻嘻的说:“没事儿,孝敢就是这严肃样儿,面冷心热!”“嗯,你们都是好人!”“好人!”两个字让司机和孝敢都扯扯嘴角,很快你就会连哭带踹的骂我们不是人了吧!哈哈哈!
轮胎很快换好,修理厂尽职的检查了一遍,孝敢以车上垃圾太脏,回来再细查为由,没有检查车厢及下面。欧阳仙儿眼睛骨碌碌直转,看来猫腻很多啊!她认真的听着修理厂的报价,宛如不懂世事的孩童,老老实实的买单,还给他们鞠躬表示感谢和理解。
司机接收到孝敢的视线,搓搓手,上前笑嘻嘻:“妹妹,大气啊!你要不要坐我们的车,我们送你去下一个县城玩玩,在哪不是散心!哥哥们,会照顾好你的!”“嗯?”欧阳仙儿显得比较犹豫,眼光飘忽在他们两人之间,手指抠抠抠,特别难以抉择。
“听说今晚鹤多城有一年一度的表演。”孝敢淡淡的说一句,“是传闻中的当地民族特色表演吗?”“你知道?”“我就奔着这个来的呀!”“那你自己开车去吧!”“别呀!我不行,哥哥,带我吧!”瞬间就帮她做了决定,司机对着孝敢竖起大拇指,欧阳仙儿故意忽略他们那不怀好意的目光,然后高兴极了,直到坐到车上,嘴里还喋喋不休,对于这次的表演有很多期待。
孝敢持续冷漠无情的面瘫脸,而司机总是时不时插上一句,两人竟然分外投机,嘻嘻哈哈的路途就这么开始了。
慕容瑾修目光沉沉的看着小襄里,而小襄里一脸坦然的回望他,“墨哥,他干嘛!一副被抛弃的样儿!”“小襄里,你的欧欧不见了!”“什么?”小襄里刚刚还调侃的小样儿,马上慌乱站起身要往外跑,“谁这么大狗胆,敢碰我的欧欧啊!有勒索信吗?还是----”她被拉住,轻轻安抚:“乖,别慌,高歌她们都在!”“哦!”小襄里先是微微安心,然后眼睛突然睁大。
“什么?她们集体离家出走?我是被抛弃了?”小襄里颓然的样子不像演戏,嘴里骂骂咧咧:“好呀,欧欧是吧,出息了是吧,都不带我!是吧?”“呵呵,好师姐啊,还是和欧欧亲啊,这不声不响的啊!”“呜呜呜,不公平啊!为什么不带我!”小襄里似乎情绪混乱了,一会冷笑一会哭的,这下墨哥就不高兴了,这孕妇哪里经得住这么大起大落的情绪。
他回头瞪着慕容瑾修,千言万语都化作利刃钢刀,慕容瑾修抬头接收到此信号,微微咳嗽,有点心虚,又觉得小襄里这里问不出什么,然后站起来行礼:“我去霍老那等消息!”“哎哟,我肚子疼!”小襄里突然捂着肚子,吓死人了,一时间忙碌起来,所幸没大事,这边才消停,小襄里背朝着外面,给人留下落寞的背影。
霍老轻咳一声:“你们招她干啥,这情绪就如六月的天,随时变,平时还好,这本就没法到处乱跑,你们倒好,让她知道那几个女娃娃集体出走,独独瞒着她,那有的闹了!慕容小子,最近你别来了,有消息,我告诉你!”慕容瑾修自知理亏,欠身应下:“辛苦霍爷爷,我等您这边消息!”“哎,你也别担心,她们几个在一起,只有别人怕她们,不会出什么问题。”“是!”“墨儿啊,去好好哄哄你老婆吧!”墨哥点点头,想办法哄老婆去了。
慕容瑾修向外走,分外孤独的背影让霍老微微心疼,这乖乖咋这么狠心,最起码说一声嘛!真是胡闹,这刚订婚,还没有家庭观念,也还是情有可原的吧!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