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这是一个冬日的午后,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河面上只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远处还有人在行船,几个乡野的孩子正在对岸枯草地里打闹。
一条红尾的大鲤鱼突然出现在飞廉的视野中,他急忙挽弓搭箭,未假丝毫犹豫地射出!随着那刺破寒风的利箭之声,和箭镞入水时的凌厉拍击声,大鲤鱼突然跃出了水面达数尺之高!
“老面,看三爷中了条什么,哈哈哈!”飞廉一边向远处叫嚷着,一边沿着河岸紧紧地拉住了拴在箭杆上的鱼绳。
这条大鲤鱼足有十斤重,受伤之后依旧拼命挣扎,但见它奋力地向着深水中钻去,不长的鱼绳已经放完了,似乎要拉不住了,急得飞廉又向远处大喊道:“老面,快来帮忙,快来帮忙,我这鱼太大了,箭小了,倒刺儿撑不住!”
这时,只见一个约摸四十岁农夫打扮的汉子,抓着一把自制的多齿鱼叉急急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提着一个破鱼篓,等他到了飞廉身边,赶忙丢下鱼篓,向河里搜寻起大鱼的身影来。
“三爷,鱼钻深处去了,俺看不见啊!”熊勉张望着。
“刚才我没沉住气,那鱼有点深我就射了,恐怕没有射穿它!”飞廉试着将鱼往水面拉,小心再小心,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又让它出现在了视野中,已经急不可耐的老面急忙向着两三丈外掷出了手上的鱼叉,可惜那鱼太远他居然没有掷中,反而被他这一吓又拼命往深水中钻去。
“拿着,我掷!”飞廉将手上已然紧绷的鱼绳交到了绰号“老面”的熊勉手上,自己则接过了熊勉手上那连着鱼叉的粗绳子。
在飞廉的指挥下,老面将鱼慢慢地拉近了,此时距河岸尚有一丈多远,眼疾手快的飞廉顺势抛出了手上的鱼叉,结果狠狠地扎在了那条大鱼的身上,鲜血染红了鱼身周围的河水!
“哈哈,还是三爷手段了得,连连报捷!恁这箭也比俺这鱼叉厉害,俺就叉到河边几条小的!”熊勉说着还提了提自己的鱼篓,“这么大鱼篓里都搁不下呢!”
两个人将大鲤鱼拉到了岸上,跟飞廉刚才射到的一条大草鱼拴在了一起,眼看着今天已经收获了大小不等的十几条鱼,总共也差不多有二十多斤了,飞廉不免兴奋道:“明天再加把劲儿,咱爷们儿就有进京的见面礼了,太夫人看了得多高兴!”
折腾了这么一番,眼看日将西沉,天也越来越冷了,两个人便提着鱼获往几里外的家中走去。
待要进家门时,暮色将合,飞廉忽然对熊勉抬手说道:“家里怎么这么静啊,你看,连烟都没有!怪了!”
两个人跨进了已经破旧不堪的大门,到了堂屋前,熊勉高声喊道:“翠玉快出来,三爷今日打了一条红尾大鲤鱼!”见家中无人应答,熊勉笑道:“这丫头又带着小姐跑出去玩了吧!”
恍惚之间,飞廉发现地上居然有一滩血迹,慌得他丢下了手里的鱼,连忙上前用手指沾了沾放在鼻前仔细嗅了嗅。那熊勉也已看出情形不对,忙提着鱼冲到了后院,又空着手跑了回来,对着正在前院小心察看的飞廉大声喊道:“不好了,三爷,家里连个人影儿都没了!”
熊勉看了看地上的血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仰天哭叫道:“俺的天呀,可了不得了,可了不得了!”
“起来,起来!”飞廉凑近了他,用脚踢了他两下,“那不是人血,有些臭味,怕是猪血!”
熊勉一脸茫然地站起身来,嘴里嘟囔着:“猪血?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飞廉带着熊勉到了后院,听得柴房、仓房里有动静,便随手抄起院中的锄头闯了进去。里面关的是飞廉家的长工、杂役及熊勉一家,一共十几口人,他们都被捆绑着,还被堵住了嘴。
“孩儿他娘,到底咋回事?”熊勉拿掉了婆娘嘴里塞的布。
那婆娘看着自家的一儿一女都无事,便凑到飞廉跟前高声叽歪道:“三爷,你们晌午刚出去,家里就来了一大帮人,身上都带着家伙,吓得俺们也没敢动,俺们还不知道咋回事呢,就叫他们给绑了,全关这来了!”
“那帮家伙说不会为难俺们,他们是专门来找三爷算账的!”一个有点年纪的长工凑过来,“三爷,恁在外头可碰见他们了?”
“没看见啊,若是遇见,哪里那么容易叫他们走脱!”飞廉火急火燎地问大家,“翠玉和小馨呢?”
“不知道,怕是被那帮孙子给抓走了!”刚才那位长工道,“三爷,是不是恁在外面惹上什么仇家了啊?”
“三爷,快报官吧!”家里一位杂役道。
“报什么官,官府里那帮蠢货不坏事就烧高香了!”飞廉转身出了房门,他在头脑中快速地寻思着一个个可疑的“仇家”,可丝毫没有头绪,此时天色已暗,他只好点起火把,小心地寻觅着家中留下的诸般蛛丝马迹。
飞廉来到了前院正堂前的花坛边,由于最近下了一场大雪,地面上还非常湿,飞廉无意间留意到小径旁泥地上的一只已被冰冻住的棉鞋印。这分明是一个孩子的脚印,印上还分明有些精致的花纹,飞廉觉得这不是自己五岁的女儿小馨留下的,经过仔细比对,他也确定了这一点。
“这定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女娃娃留下的鞋印,这娃娃来家里干什么呢?”飞廉心里琢磨着。
“三爷,有什么线索吗?”熊勉跑了来,“俺都看了,家里没少什么!”
“怪哉!爷那枕头边倒是还多出了几吊钱,莫非是太夫人,再或者是英红那丫头来过了?”飞廉喃喃道。
“这么怪!孩儿他娘、凤兰姐俩他们都在后院,前院的事都说没瞧见!”
“咱家的狗被人牵走了,爷看这不像是仇家所为,倒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