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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发姑娘纤细的身形一歪,随即迈开步子,铿锵有力地踏在坚硬的公路上面;男人一笑,搭好毛巾的同时转了身,朝别墅区跑去。在这寂静的公路上,两个背影,一行一跑,渐行渐远……
第六章
这天的晨跑结束时间比平常整整晚了二十分钟,齐家琛刚刚跑到自家别墅门口,一条纯白色的萨摩耶就迎了出来,热情地绕在主人脚边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齐家琛蹲了下来,就着它蓬松顺滑的毛发轻拍了几下,“好小伙!”这狗才“汪汪”两声以示以满意足,一人一狗相伴回了家。
进了家门,齐家琛却并没直接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拐到一楼右侧的卧室轻敲了几声,推门进去,清晨的阳光早已洒满了整间屋子,宽敞、明亮,却又透着彻骨的清净。“奶奶,怎么不多睡一会?”
窗前的软榻上面,半卧着一个老人,只盖了条毯子,银白色的头发下面,是一张苍老的脸。闻言,她缓缓睁了眼睛,虽然脸上布满了皱纹,只是那眼中的点点莹光,端得清亮无比。“寻思着听听广播,结果又眯着了。”
齐家琛走近,就着榻前蹲俯下来,“不如明天早上我陪您在院子里走走?”老人却摆了摆手,“小琛啊,我这两天就想着天坛北门那家儿的焦圈和豆汁儿。人老了,嘴也馋了。”她说着,缓缓起了身。
这才看到老人已是一身齐整,穿着中式的薄料唐装。老太太出身巨贾之家,嫁了齐家琛的爷爷也是大企业的掌舵人,一辈子绝大多数时间都生活在荣华富贵里,纵是上了年纪、步履有些蹒跚,却难掩通身的气派。
齐家琛连忙站起来,扶在她手下。“这还不容易么?我现在就带您去吃。”
老太太微扬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不用上班?今儿星期几啊?”
齐家琛咧嘴一笑,漾出顽皮的酒窝两个,“甭管星期几,民以食为天,咱们得填饱了肚子才能去挣钱。”他说得不伦不类,立即招来老太太在他手背上拍了一巴掌,“你这孩子……”
保姆收拾了出门的东西,十分钟之后几个人已是坐在了车上。只是这一次,老太太执意要齐家琛坐在后排。一路上,她半眯着仰靠在座椅背,似是小憩、又似将窗外纷纷后退的景物一眼不落地扫进了自己眼里。一车安静里,良久才听得老太太缓缓说了一句。“我这辈子,两个儿子都白养了,临老只剩了一个孙子。”
齐家琛望着老人微仰的侧脸,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只是把老人的手又轻轻放进了自己的手掌里。莫名其妙的,心下就是一苦,原以为只要付出努力便没有攀不上的高峰,其实他能做的只是看着自己的奶奶渐渐老去罢了。
“家琛,将来有机会,你还是带着你妈妈到别处去吧。现在不是兴出国么,回苏州也成,你妈妈老家在苏州,她想必也是愿意的。”老太太这一句虽说得突兀且前言不搭后语,只是齐家琛听来却在心底掀起了惊天骇浪般的沧桑。
他的奶奶,还是微仰在椅背上,似乎连头都没转动一下,眯着望向窗外的眼睛,似是昏花得睁不开,又似是已将所有人的未来,看个一清二楚。
恒远公司位于金融街的广源商务中心九楼,作为一家只有几十位员工的私营进出口贸易公司而言,在这个地段的高尚写字楼里占了整整一层,实在有些气派得过了头。只是很少有人知道,八年前当这家公司刚刚成立的时候,办公室只是东四环外面一栋不起眼的商住两用大厦里一间不足四十平米的单间。
而当时的齐家琛甚至还没有大学毕业,他的手下只有一位‘低薪’聘请到的兼职会计。
回想创业之初的艰辛,恍如隔世;为了避免客户听到这公司‘只有两名员工’拔腿就跑,齐家琛甚至干过前一刻还是‘总经理’、转过身再接个电话就宣称自己是‘业务员’这样的糗事。
如今的恒远早已改头换面,齐家琛甚至登上了《青年企业家》封面。只是大多数人提及他时,还是不免给他冠上‘齐氏集团’董事长齐盛尧侄子的称号,却不知道恒远跟那个大名鼎鼎的齐氏集团其实连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齐家琛的创业基金,完全承自于当初他奶奶存的两百万私房钱;恒远的每一单生意,都是他滴滴汗水开拓来的。如果有的选择,齐家琛倒是希望同他那个声名显赫的‘二叔’没有一点亲戚关系才好。
这个早上齐家琛陪着老太太喝了豆汁儿,再亲自送回家里,抵达公司的时间有些迟,人刚走进办公室,助理田大力紧跟着走了进来。名曰大力,身材却清瘦娇小。西装白领、头发一根根立成蒲公英状的时尚男青年,正是那天夜里随同齐家琛追截齐小慧抢回u盘的三个男人中的一个。他原是微敞着嘴角,见到老板一脸严肃这才敛了松散,将一份文件端端正正摆放在了齐家琛的桌面上。
“咱们出口的那批黄豆,经俄罗斯海关检查后发现每袋黄豆的净重只有96公斤,少于合同条款规定的100公斤。现在俄罗斯方面提出了降价要求,”说着,他清了清喉咙,顺势侧瞄了一眼齐家琛,“业务部经理说他在电话里跟客户谈判嗓子都说哑了,让我先请示一下你的意思。”
齐家琛从桌面上拿起文件看着,没抬头,看似随意伸手一指身侧的书橱,“不同意。那本《ucp500》让老冯再学一遍,里面有解决办法。谈不下来,公司的损失从他工资里扣。”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咕咚’一声,不知是什么跌到了地上。啤酒桶状身材的业务部经理冯广才慌慌张张从绊倒他的椅子旁边爬了起来,抹了把汗;这些俄罗斯人究竟是都造了什么孽啊!上次就是因为出口俄罗斯的一批红酒害他被扣了绩效,如果这次再因为他们破了财,他绝对会背着炸药包去摧毁克里姆林宫!绝对会!
不多时,田大力从总经理办公室出来,冯广才急急抢过了那本《ucp500》在手,苦了一张胖脸,“这么厚的书,我可是上哪找到那一条惯例准则。齐总怎么就不能发发善心告诉我在哪一页呐?”
田大力满目同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老冯,这是磨练你呢。要与时俱进、积极进步啊。”
冯广才一对短眉毛也撇成了八字形,小声嘀咕了一句:“他以为每个人的脑子都跟他一样好使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已经走在前面的田大力猛得回了头,一脸威严,“你说谁呢?!”
“呵呵,没谁;与时俱进、积极进步……”冯广才堆起一脸胖笑,抱着那本惯例逃之夭夭。望着他那副圆滚滚的、局促的背影,田大力叹了一口气——老冯说的,真是太他妈对了!
齐家琛这人,就是觉得每个人都得跟他似的,脑袋是i7至尊版、精力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一点错不能犯、一点懒儿不能偷才是正常。
在这间公司里,就连刷厕所的清洁工大婶都整天嚷嚷着工作压力太大!您说一刷厕所的……清洁大婶……她的压力大什么大?那咱们这些蹲厕所的还活不活了?不过嚷嚷归嚷嚷,她却也舍不得辞职,因为她的工资顶人别家公司清洁工的两倍。
可是甭管他自己私底下再怎么抻缀齐家琛都可以,别人想当面数落他老板的不是,那不成!要知道他跟齐家琛十年交情可不一般,从上大学第一天两个人就认识。只不过大学四年,说的话没超过十句就是了。
没超过十句真心不算少,他们班上整整四年跟齐家琛毫无互动的大有人在。还记得刚上大学,所有人都觉得齐家琛不是官二代也是富二代——衣着不俗、举止气派、为人倨傲、天生的不平易近人,最要命的——他还长得帅!这世界上有一种人,就是一句话不说,也让人觉得他与众不同,就是穿一件地摊上买来的‘adadis’也比你穿专卖店的更引人注目,齐家琛当属此类。
女同学对他的评价只有一个字——酷;而这个字换到男同学那里就成了‘拽’。故而在学校里,女同学对他的向往与男同学对他的愤恨绝对成正比,只不过不管男女,都不得不承认齐家琛实在是个厉害的人,只要他想干的事就没有办不成的,其中也包括——成绩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