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并不是一个难懂的词语,可以理解为失去心智、失去感情、失去记忆……总之,失心之人不会再是正常人了。玉珞却固执地不愿相信心底的声音,眼睛迫切地看着那黑衣男子,期待那张薄而淡的嘴唇中吐出不一样的回答。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绝望而悲伤。
拓宇想不出一个词来安慰他的妻子,只好紧紧地抱住她,心中一团乱麻。
“怎么可能无解?世间之大,总会有办法解的……”阿蛮哽咽着说道。
“不知壮士是何方高人?”萧逸轩矜持有礼地问道。
大厅中的宾客已差不多都被云诺下令驱散了。留下的全是修真者。当然,姬氏以及几位王爷不肯离开,但架不住云诺的君命如山。这些事情不是他们凡人可以参与的,一旦打起来他们的存在只会令拓宇分心。他当了这么久的大王,大局为重这四个字早已刻入灵魂。
“我是谁,你们没必要知道。我只是替人来向你们报个信。”黑衣人目光看向拓宇和玉珞。
“……谁?”拓宇看着黑衣人郑重的脸色,心中不由一紧。
“他叫百里辰……”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芒。
玉珞和拓宇闻言皆是一惊,暂时放下了满心的忧思,注意力转向黑衣人。
“辰叔在哪儿?”拓宇盯着黑衣人的眼睛问道。
“魔界。”黑衣人语气平淡,如此光明正大,仿佛并不知道这两个字会掀起轩然大波,继续补充道,“你们若想见到完好无损的他,动作最好快点。”
拓宇和玉珞闻言愣住了。黑衣人却不管这些,说完后径自抬脚离开。
“等等——”见他要走,玉珞赶紧叫住他,“辰叔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小男孩儿?他好不好?”
黑衣人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玉珞一眼,语气缓了缓,说道:“他很好,你不用担心。”说完便失去了踪影。
众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法,其修为之强,可见一斑。
拓宇想到这大喜之日所发生的事,苦涩一笑。
“诸位,今日是小弟大喜的日子,不想却发生太多意外……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诸位请便——”拓宇对剩下的那些看热闹的修真者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现在他确实没有丝毫兴致和精力来招呼他们了。
那些修真者大多对他们夫妻出言安慰几句,不管真心还是假意,拓宇都回复得有礼有节、言语得体合宜。
待不相干的人都走后,大厅中便只剩下相交甚厚的阿蛮云飞等人。
此时,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拓宇和玉珞两人,那个鲜红的“咒”字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梦魇。
玉珞摸到一把椅子,静静地坐下,眼睛没有焦距,似乎忽然想起在场还有关心她的朋友,抬起头强笑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不要这样嘛……今天可是我大喜的日子,大家要不要喝点酒,我之前酿了许多果酒……云飞,你可不许笑话我,这酒我喝过,味道还不错……”
拓宇叹了口气,走到玉珞身边,将她揽入自己怀中,低声道:“总会有办法的……”除了这句,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阿蛮早就倒在云飞怀中哭得双眼通红,邵姝也默默地流着泪。除了沉默,众人不知还能做什么。
“当然会有办法,我才不相信那人的话,他见识短,我们别跟他一般见识……只是一个咒而已,当然能解……”玉珞笑看着拓宇,慢慢说着,既是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在座的朋友听,仿佛多一个人认同她便多了一份希望和勇气。与刚刚慌乱恐惧的模样截然不同,她似乎已经准备好了迎接一切痛苦和挑战,她唯一的筹码是一颗深爱丈夫的心和至死不渝的决心。
那些朋友们却悲伤得不忍心去看他们脆弱得一碰即碎的海市蜃楼……
晚上,新房内。
新人对饮,含笑不语,情意昭昭。
玉珞刻意去忽视那摧毁她的幸福的诅咒,忽视她的丈夫正在一天天遗忘爱的事实,忽视她的枕边人会用看陌生人的眼光看她的未来,只是用尽全部的力气去爱、去珍惜、去体味,如此一来,在寒冷黑暗的未来她才有更多记忆去珍藏、去回味、去证明曾经沧海。
不用多说什么,紧紧拥抱对方,将满腔爱意化为身体的语言,如同末日来临般痴缠,每一个眼神都包含不舍,每一个动作都诠释心痛。
有一个神秘莫测的力量正在一点一点地偷走珍贵的回忆,偷走心中的挚爱,偷走那些不愿割舍的日日夜夜,即使拓宇心志坚强、天赋绝顶,也同样无能为力,却只能一边微笑一边焦虑。
新婚第二天,玉珞和拓宇一起去王宫给太后请安。
拓宇在紫宸宫坐了一会儿,便去御书房和云诺商量培养暗卫的事宜。
紫宸宫内,玉珞梳着少妇的发饰,面色挂着淡淡的温婉笑容,将手中盛好的海参汤端到姬氏跟前,笑道:“母亲,这海参可是拓宇哥前几天命人特地去海边寻来的,今早才到府,新鲜得很,您尝尝味道……”
“哪有新娘子第二天就下厨的?你也不多睡会儿,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我就高兴了。”姬氏接过碗,眼眶发红,脸上却含着笑。
“母亲,以后可能不能常来侍奉您了,您要好好保重……”玉珞低头,忽然又抬头笑道,“母亲要不要也随我们修真啊?修真好处多多呢……修真了,您才能看到我和拓宇哥在很久很久的未来是如何幸福地生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