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是很残酷的。
对于双方都是。
一整个牛录的索伦兵在这城门与石阶尽头的街道上扑倒在地,他们中的大多数并没有死亡,但绝大多数都被炸伤了。
而对于明军来说,当蒯方亲自带着一百人冲到那里时,见到满地的清兵也只是高兴了一刹,然后城墙上又飞来了漫天的箭枝!
这就是川东山城的普遍特点了,既然是山城,周围就没有太多开阔地,白帝城那里更是一寸开阔地都没有,巫山县城能有三十米的开阔地就相当不错了。
一个牛录的索伦兵被炸倒在地让城上的富喀禅、杜敏大惊失色,如果这索伦兵都被炸死了也就算了,但那些人大部分只是被炸倒在地,一个个还躺在地上哀嚎着,这让城上的八旗兵怎么想?
要知道,此时索伦兵的勇猛已经超过入关近二十年的八旗兵了,连索伦兵一个照面就纷纷扑倒在地,换成他们恐怕更惨。
当然了,索伦兵若是被弓箭射中,铅子打中,刀剑砍中他们也能忍耐着不叫,但一个重约五斤的原始开花弹里堆满了碎石子、碎铁渣,当其炸响后能够覆盖十米左右的范围,区区三十米长、十米宽的街道上在经过两轮、三门火炮的轰击后显然很少能有幸免的。
但见:
索伦兵也都是满身铠甲,不过骤然遇敌,加上他们虽然勇猛盖过巴牙喇,但实际待遇却并没有盖过,他们也只有一件棉甲而已。
于是,绝大多数人的面部、小腿部、手部都被炸伤了,有相当一部分人还被炸瞎了,棉甲保护了他们的躯干,但露在外面的部分却照顾不到,何况距离炮弹近一些的连躯干也保护不了。
虽然张七使用的是最差的火药,但在他严苛的管理下,最差的也赶上了此时明清两军的火药了,当其炸响时造成的威力还是相当惊人的。
实际上,此时中国与欧洲的火器差距并不大,或者说没有根本的差距,无非是精度不够而已,小到铅子的重量,大到火炮的重量、口径、长度,以及火药的配方,不过在实战中却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才是最关键的。
有了精确性思维,才有后来的质变和突破,可惜此时的中国人并不懂得这些道理。
作为最先冲上来的一百人,蒯方等显然也穿了铠甲,头上戴着的还是宽檐铁盔,但依旧又有好几人被八旗兵的重箭射中。
不过他们也不能往后退了。
在张七的队伍里虽然很是重视人命,但接战后依旧鼓励勇往直前。
“上盾牌!”
蒯方一声大喝,五面一人高的大盾立即传了上来,最前面五个士兵立即举着盾牌继续往前走,后面的士兵则挎上了燧发枪,每人举着一面小盾。
既然都是燧发枪时代了,张七显然不会给所有士兵配备盾牌,但队伍里还有刀盾兵,自然就有相当数量的盾牌存在。
“叮叮当当”
霎时,箭枝落在盾牌上的声响不绝于耳!
“扑!”
很快,他们已经在距离石阶出口约莫十米的地方站住脚跟了!
一人高的大盾也狠狠地插在地上,并用盾牌下方的支架固定在地上,霎时就铺满了十米宽的街道!
如果此时城上的八旗兵有火炮的话蒯方他们这一次肯定要交代在这里了,但很可惜,他们手里大量的都是弓箭,连火铳也只有少数。
大盾上沿有着放置燧发枪的小垛口,在大盾、宽檐铁盔的遮护下,后面的火铳兵开始与城上的八旗兵对射。
就在此时,三门五十斤重的短管火炮冒死运了上来!
然后就是刚才一些环节的重复了,张维明依旧跟着火铳兵上来了,刚才从城墙上飞下来的一枚重箭狠狠地撞击在他的宽檐铁盔上,顿时将其撞出了一个凹坑,如果里面没有藤网做缓冲的话,此时的他应该晕厥在地了。
这也是精确性思维的一种,也就是有张七做他们头领,换作此时的任何人都做不到,对于明清两军来说,有一顶铁盔就不错了,哪里还会考虑到缓冲装置?
清军没准还能想到,但对于日益困窘的明军来说显然不会想到。
如法炮制的新一轮仰射开始了。
没有悬念,没多久,火炮就将正对街道的一段城墙上的敌人清空了,在此之前,富喀禅、杜敏两人早就躲到城下去了。
对于张七来说,之所以选择短管火炮而不是管径比在十以上的加农炮,也是原因的。
除了考虑到云南多山、机动性的问题,短管火炮炸膛率较低也是因素之一。
还有,在两百斤重的短管火炮中,两百斤、一百斤、五十斤的管径都是一样的,都是二十厘米左右,不同的只有长度、管壁厚度,进而导致装填的发射药份量不同而已,这样的话他就无须还要针对不同的火炮制作不同的炮弹。
当然了,如果使用这样的火炮来轰炸城墙显然是不行,二十厘米的管径,实心弹得有多重?
大量的火炮上来了,虽然敌人依旧可以从这一段城墙的两侧进行射击,还依旧对明军带来了伤亡,但与之前相比显然就差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