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楚恂和楚夫人过来了。
楚恂又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袍子,一个武将不似楚明骞的凌厉杀伐,而是广袖飘飘,步伐从容闲适的模样。
他神采奕奕,看着俊朗儒雅,透着恣意风雅,好像跟谢疏鹤的年龄相仿。
而谢疏鹤穿的是楚明骞的衣服,黑红相间,手臂和腰身都被收紧,让谢疏鹤看起来不如平日飘逸出尘宛如谪仙。
他此刻竟有着几分少年人的意气风发,洒脱利落。
不过谢疏鹤不太满意。
尤其他的眉眼透着倦意,脸色苍白,一看就像是被榨干了,很虚,其风采完全不能跟岳父大人相比。
楚恂携着也是容光焕发的楚夫人,坐到主位上后,语气很“关怀”地对谢疏鹤道:“蕴之的身体太虚弱了,等你大哥回来了,让他给你开一副方子补补身子。”
谢疏鹤:“……”
楚夫人嗔了楚恂一眼,然后用公筷给谢疏鹤夹了一块甲鱼,放到没用过的碗里,让婢女端给谢疏鹤,“昨晚蕴之遭了很大的罪,多吃点,饭后再去歇一会儿。”
谢疏鹤:“……”
夫唱妇随是吧?
没关系,他一人怼俩。
谢疏鹤吃下楚夫人给自己夹得菜后,恭敬又谦逊,“谢岳父大人和岳母,想必岳父大人到如今这个年纪,身体还这么好,那应该是给你开补药的大哥的功劳吧?”
楚恂脸上的笑僵了,用岳父的身份压制,“谢蕴之!”
谢疏鹤用首辅的地位反过来压制,也抬高了声音,气场全开,“镇国公!”
楚夫人:“……”
楚轻盈:“……”
楚明骞:“……”
下人来报楚明玠从宫内回来了。
楚夫人连忙迎出去,亲自推了人进来。
镇国公府里里外外也是没有门槛的。
自从楚明玠坐上轮椅后,楚夫人就命人把所有的门槛都拆掉了,并且整个府里的台阶,能填平的都填平了,或者做成了坡路,保证楚明玠出行方便。
然而楚明玠并不领情,长途跋涉去深山里拜了神医为师,宁愿住在崎岖险峻的山林里。
“你们一家人一大清早倒是其乐融融的,我差点就被横着抬回来。”楚明玠被推到膳桌旁。
楚轻盈和谢疏鹤已经站起来喊大哥了。
楚明骞伸手攥住轮椅,把楚明玠从他爹娘身边拉走了。
楚恂给楚明玠盛汤。
楚夫人站起来亲手给楚明玠夹菜。
楚明骞把饭递到楚明玠手里,要不是楚明玠用阴冷的目光制止了他,他都能给喂到楚明玠嘴里去。
谢疏鹤是没想到的,原本以为最小的楚轻盈,应该是家里的团宠,结果竟然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毒王”大哥。
谢疏鹤觉得这一家人对楚明玠都是愧疚的,在极力弥补楚明玠,他开口,提起当年楚明玠受伤一事,“谢氏一党被诛时,我特意让在锦衣卫里任职的叶家二郎,对几个可疑的人严刑审讯,其中一人交代了一件事。”
当年楚家父子三人在战场上被围困,是圣元帝的手笔。
皇帝不能让楚家出三个骁勇无敌战功赫赫的将军,楚明玠和楚明骞两人必须得死,或是残一个。
楚恂想两个都救,但当时那种情况下,他只能救一个。
而救哪一个,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能救下离自己最近的那个。
于是,看起来楚明玠就成了被放弃的那个,被身边的有心之人有意挑拨,他对自己的亲爹,后娘和楚明骞几个继弟继妹,就充满了怨怼。
谢疏鹤一番话说完,楚家几人全都陷入了沉默,没有想象中冰释前嫌后的拥抱痛哭。
过了许久,楚明骞抬手抹掉眼里的泪,把剥了壳的虾给怼到楚明玠嘴里,“太子那边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