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的土布生产也遭到冲击,被迫改为更加辛苦的桑蚕生产。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从煤焦油萃取燃料的工业化生产无法实现,少量的化学染料应用还无法动摇天然染料的应用,否则就连印花布的市场也要被内廷经理处占据,而那些民间染坊也要步纺织业的后尘,被内廷挤垮了。
郑安涤的长子、朔庄县子郑平松还没有经过基层历练,因此他并像父辈一样了解耕织体系遭到破坏的危险,还很单纯的他在感叹财富的易得的同时,产生了某种疑问:“一年生产二千万匹布,那有这么多的棉花供应吗?”
还是那位督办回答道:“回皇孙的话,朝廷在江淮、河南、山东、冀南、荆湖、湖南、陕西等地广泛推广植棉,因此棉源还是有保证的,而且经理处每年还从朝鲜、日本、天竺等地进口超过十万担的棉花,这也能满足部分需要。”
朝鲜和日本的纺织品市场也已经全部为内廷精布所占领了,以至于两国只能将种出来的棉花出口,从而沦为了内廷精布生产的资源供给地。
一名经理处的襄办跟着补充道:“如果每年能从天竺进口二百万担棉花的话,经理处还可以在广州周边开设一到两个纱场和布场,如果能每年进口一千万担以上的话,经理处甚至可以将精布卖回给天竺本地。”
这名襄办并没有完全说实话,事实上,如今经理处纺织局出口的精布已经成功的打入了欧洲和西亚市场,成为继丝绸、茶叶、瓷器、香料之外,华夏对外出口的新拳头产品。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郑安涤冲着郑克臧拜到。“父皇,儿臣明白了。”
郑克臧饶有兴趣的问道:“明白什么了?”
郑安涤答道:“明白父皇为什么要在天竺搞门户开放、机会均等的政策了。”
郑克臧吃惊的看了郑安涤一样,满怀希望的问道:“说说看。”
郑安涤整理了一下思路,这才开口道:“儿臣以为,眼下朝廷的力量已经到了极限,恐怕无力吞下整个天竺,但内廷又急需天竺的棉麻,所以,父皇便只怕压迫泰西各国同意开放港口,以便我华夏商贾以列国相等的条件采买物资。”
郑克臧看了眼懊悔不已的郑安洋,笑道:“不错,朕却是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你不过说中其一而已,另有其二,不知你是否还能想到。”
郑安涤思考了一会,无奈的摇摇头:“儿臣愚钝,还请父皇开释。”
郑克臧的目光落在郑安洋身上,郑安洋回想了一下谋士们的分析,小心翼翼的应道:“父皇此举,莫非还有永久分裂天竺的用意?”
郑克臧抚掌大笑:“吾儿长进不小,不错,正是要彻底分裂天竺。”
听到郑克臧要说政事,几名经理处的内廷官乖乖的退了下去,此时就听郑克臧冲着二子二孙言道:“天竺是不逊于中华的古老文明,但这并非是朕要分裂该国的原因。关键还在于天竺的地理太多优越了,正所谓形胜之地。”
“天竺北有万丈高山作为屏障,东段尽头接大小盘盘之地也有大河大山,故此东北两路都不能侵入其国内;而其地之西,连接波斯和吐火罗(阿富汗),即可窥北方大草原,又可趋大食之地,可谓用兵枢轴;南端直入大洋可控本朝与泰西诸国之贸易。”眼前并没有地图,因此郑克臧只能用嘴来描绘一下印度的地形,好在,二子二孙都入读过武学,能从军事角度考虑问题。“因此,若是天竺一统,本朝必在西南要受到威胁。”
郑平松恶狠狠的说道:“那就干脆彻底灭亡了其国。”
郑克臧叹息一声:“天竺人口数以千万,历史更是不逊于本朝,如何能轻易灭亡。”
郑平栎有些担心的说道:“皇爷爷,真就没有办法消灭这个隐患吗?”
“消灭天竺是不可能的,但占领整个天竺还是能做到得。”看着不解的儿孙们,郑克臧指点道。“天竺宗教矛盾激烈,历史上也无真正一统的王朝,因此分离倾向明显,只要华夏拉一派打一派,百十年内将其纳入治下并非不可能。然而朕却以为将其纳入治下并非是上策。”郑克臧是以异时空的历史为鉴,正是在某国的殖民统治下,才在印度形成了统一的民族国家思想,因此他是不愿意重蹈覆辙。“只要能让其资源为本朝所用,天竺列国打生打死与本朝何干。”
听到这,郑安洋脱口而出:“分而治之。”
郑克臧嘉许道:“正是分而治之,最次也要落实华夏统治下的和平。”
说罢,郑克臧话锋一转:“内廷与民争利不可长久,这样吧,弄个章程,把内廷纺织局的水力纱场、水力织布场都发卖了,朕不要独乐乐,而要众乐乐”
708。最后安排
郑克臧可让内廷把一年至少获利二千万贯的生意转让出去,当然不是为了捞一笔快钱,而是为了尽可能的推广水力机械,为日后蒸汽机的广泛运用夯实基础并藉此在国内展开工业化的进程。只是内廷经理处是绝对舍不得把这注大财让出去的,再加上国内银根持续紧张,因此除了郑克臧明令划拨给郑安涤父子的纱场、织布场各一外,内廷经理处根本没有向国内商贾出售任何一处纱场、织布场。
然而纸张是保不住火,就算内廷经理处严防死守,水力机械的秘密还是在未来十年内陆续流传了出去,随后在国内掀起了一场广泛的工业风暴。
在这场风暴中,不但内廷纺织局十六柱纺纱机被最终改进成八十四柱水力纺纱机,而且类似水力榨油机、水力磨面机、水力碾米机也从小作坊式的使用发展成工场级的规模应用,从而引领着华夏在未来四十年内先于世界各国迈入真正的初级工业化阶段。
当然,埋下火种的郑克臧并不知道多变的未来具体会走向何方,如今已经做到他能做的一切的郑克臧正用冷眼旁观的态度看着群臣们操办着太子册封大典。
郑克臧不愿失去权力吗?是的,尽管许诺要退休了,但是享受过至高权力滋味的他并不愿意轻易放弃这一点。好在,对于一名掌握了军队的开国君主而言,即便郑克臧让出至尊的位置,他依旧是一言九鼎的存在
华夏武成二十三年六、七月间,建藩在海外的郑氏宗亲全部返回武昌。
宗亲们的归来,标志着太子册封大典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然而在众人或是惋惜或是窃喜的目光中,首先得到加封的却是郑安涤和郑安渻。
是年七月十九日,皇长子郑安涤本爵由岐国公改封楚国公,同时晋爵潮安郡王。尽管潮安郡王的爵位不能世袭,但郑安涤还是因此成为了郑克臧诸子中第一个封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