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让过了马车,街上又恢复了懒散悠闲的样子,走过的马车吱吱嘎嘎地在一幢不显眼老宅前停下了,车里慢慢腾挪出来了位美人,只是看着十分虚弱,手掩着胸口,歪歪扭扭地在几个小丫鬟的搀扶下往门里走去。
原本这是个非常正常的上午,阳光不燥,微风宜人,小贩悠然唱喏,酒肆茶馆都各守本职,就在此时起了一场小小的骚乱,起源于一位青年男子,此人还是个比较好看的男子,五官方正,身形修长,只是非常消瘦,看样子还有些精神有些不佳。
那个男子慌慌张张地从杨若纤身旁经过,直冲向不远处那个快要进门的病美人,过程中带倒了张三的针线篓子,李四的瓜果摊子,擦到了王五的孩子,抻到赵六的老婆的胸部,最重要的是让正在买烧饼的杨若纤的那身新衣服蹭到的烤饼炉子上……
原本走马车的时候不宽的街道一点也不显拥挤,那是因为马车走得慢,有时间让行人反应过来避让,而这个莽男,这么一口气不停地瞎了眼似的直直冲过来,顿时让街上乱了一大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以及其他人都冲莽男围过来讨说法,莽男完全没有顾及众人的围堵,一根筋地向着美人的方向奔跑,只可惜根本跑不出众人的包围圈,被几个人拉手拖脚地挣不脱身,头还朝着美人,手也伸向美人,嘴里含糊地喊叫着:“小玲儿,小玲儿……”
这家伙被围得不能动弹,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喊道:“撞了人还想跑,想跑哇,那你跑哇,光天化日胆子肥啊。”
“抓住他,别让这小子跑了哇。”
“围起来,围起来……”
莽男稍后才回神过来一看情形,跟刚刚酒醒过来一样,后知后觉地从自己那根筋上转过来,一面一迭连声的道歉:“对不起各位,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一面团团作揖,如此这般一番拱手作揖,态度诚恳,一群人也就心平气和了下来。
此时张三看了看他的针线篓还是好好的,只是沾了点灰,拍拍就好;李四滚落的瓜果捡起来也还是好好的;王五的孩子哭了两声眼泪还没流出来也没事;赵六的老婆滚圆肥硕的胸部也完美无缺;大家再一看莽男形象不错,态度也不错,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得饶人处且饶人嘛,松开了莽男,各人都是一水的淳朴良民,收拾好东西,整理好心情便各自散了开了。
然而……真正后知后觉的人是杨若纤,她那一身千娇百媚的新衣服上面多了一团拍不掉的黑色印迹,隐隐约约看得见是烫煳了但没有破成洞的一个洞,这件衣服颜色是粉红色,这么一片黑灰色显示在上面就很有些扎眼了……还有地上两块沾满灰尘的烤饼,这烤饼一口也没有吃到嘴里,就落入灰尘之中。这新衣服也被人毁了,烤饼也没有吃到嘴里,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莽夫了,毁了这件衣服就相当于毁了自己一派美好的女子形象,今天那么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心血全都白费了。
杨若纤瞬间心中一片怒火炽热,几大步跨过去一把抓住正要举步离开的莽男,莽男回过头来,见自己被一个气势汹汹的姑娘抓住后背,一脸惊奇莫名地问道:“这位姑娘为何抓住我?”,挣扎着又挣不脱。
杨若纤想想站在这在街道正中央有些不妥,过于扎眼,于是将拖莽男拖到路边上:“你这就想走,看看我的衣服,先赔了我的衣服再说。”
杨若纤放开抓住莽男的手,提起烧煳的裙摆在莽男眼前晃了一晃,莽男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只觉得这位姑娘的行为过于孟浪,抓住自己不松手,还在自己这样明显的一个大男人面前提起裙子,连忙双手举起用袖子挡住双眼,一边退一边说:“姑娘,姑娘,你这是在做什么,这成何体统,快快放下来,这道上人来人往,被人看到怕是对姑娘不好。”
杨若纤恨恨地说道:“你还知道人多,你还长了眼睛,还知道怕人看见,你看看我这衣服这可是本姑娘今天第一次穿的新衣服,都是你,都是你,你得赔我衣服……”
杨若纤抡起拳头就往莽男身上砸去,莽男险险躲避,急着一边护住头部,一边喊道:“姑娘不要打人啊,不要打人啊,有话好好说啊,住手啊……”
杨若纤哪里管他,莽男边躲边喊道:“小生一定会赔你衣服,只是这会有急事要处理,还请姑娘体谅一下,住手啊……”
杨若纤分毫不让:“不行,你得先赔我衣服才能走,不然我可怎么见人。”
莽男:“姑娘,你住手,不是不赔,只是暂时有事。”
说完这句,莽男躲开杨若纤的拳头拔腿就跑,冲向娇弱美人的方向,可是经过刚刚一段插曲娇弱美人完全没有看见追过来的他,那扇门也在离莽男若干距离的地方缓缓地关上了。
想跑,岂有此理,杨若纤拔腿便去追莽男。
莽男速度很快,一会儿就到了老宅门口,拍打门环:“小玲儿,小玲儿……”
屋里出来个老头开了门,看眼莽男说:“唉,柳公子,你还是回去吧,小姐她身体不适,不能见人。”
莽男:“德叔,你就让我进去吧,我只看看小玲儿就好。”
德叔:“柳公子,不是不让你见小姐,实在是我们老爷看得严,公子请体谅下小人,再说小姐刚刚到家,身子不好,需要休息,公子请回吧。”
说完德叔摇摇头就关上了门。
杨若纤在后面看得清清楚楚,莽男一脸的失魂落魄,在门前踌躇着一筹莫展,杨若纤趁机插刀:“我说柳公子,人家不见你就不要赖着不走嘛,人家小姐不想见你,你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吗,这强扭的瓜不甜,知道吗!”
抖抖烧煳的衣裙,杨若纤试图拉回柳姓莽男的魂魄:“还是先解决眼前这件事吧。”
莽男一脸沮丧地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小玲儿为什么不见我了,为什么……”
杨若纤一脸幸灾乐祸:“还不是看你这么落魄,人家可是千金小姐,讲的可是门当户对,说不定早就选了个好人家呢。”
莽男听到此处回神过来,对杨若纤一拧脖子道:“才不是,小玲儿才不是这样子,她一定有什么苦衷。”
杨若纤补上一刀:“切,什么狗屁苦衷,那是你自个安慰自个。”
莽男怒道:“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小玲儿绝不是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