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些小贩们,他们抓住这个机会,摆摊卖风筝,卖糕点,卖水果,卖鲜花。他们大声吆喝,吸引了许多游客。那些甜美的糕点,新鲜的水果,美丽的鲜花,和五颜六色的风筝,成为了这个日子最受欢迎的商品,也为这个地方增添了更多的人气。
杨若纤与秦海峰和徐龙三人站在空地边缘目光追随着阿雄和小滚子,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不时有小贩前来推销吃食,被三人尴尬地推拒了;虽然短短几天见了好几面,实质还是一无所知,站在一起着实有些不自在。一个卖花的小女孩走过来,看着秦海峰说:“哥哥买枝花吧,你看多新鲜的花啊。”秦海峰和徐龙两人一愣,这花买了谁送谁?我送他?两人内心有突出的不适感,同时出声:“不用,不用……”杨若纤看了两人一眼,不动声色。
几个人都各有心事,没有去打断那些快乐的笑声,直到两个小孩子玩得累了饿了,转眼间艳阳西斜。
许久之后的很多年,那样的一个画面依然很清楚的留在几个人的记忆中,那样天真的孩子和真实的岁月,原来是如此难能可贵。
两个孩子难舍难分地告别,阿雄把风筝送给了小滚子,小滚子拿着风筝十分开心。
秦海峰和徐龙七拐八拐,躲避旁人,带着小滚子上山朝土匪窝子走去,天色已稍晚,好在这个时候也无人注意到他们,回去的路上也很顺利。
自从这一日之后,有些东西微不可察地变得不同了,小滚子不时地就抱着风筝发一会呆,好像丢了魂魄一般,有时候明明有人叫他,他都仿佛没有听见,过会儿才回应过来。
土匪的生活不是一般的憋屈,那只雄鹰风筝只能看看,却是万万不敢放的,但风筝没有放,有点迷迷瞪瞪的小滚子功夫也练得不那么勤快了,看起来更加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土匪头子有点看不下去了,小滚子正是活泼好动的年纪,一直这么闷着怕是会出问题,决定冒着风险再带着小滚子下山走动一下。
这次秦海峰是一个人带着小滚子去了镇上,他给自己换了个装扮,也给小滚子收拾了一下,两人看起来精神多了,跟一对寻常父子没有区别。
待到了镇上,跟着熙熙攘攘的人流,拿着一支小糖人的小滚子果然欢悦了许多,恢复了几分天真活泼的孩子气。
一大一小两人在镇子里闲闲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到一处学堂附近,有琅琅读书声传了出来,隔着栅栏小滚子看着这么多的小朋友正跟着先生念书,不由得满脸羡慕,秦海峰怕这里人多,想拉他离开,可是小滚子倔强地不愿意离开,直到放学的铃声响起来,三五成群的读书郎鱼贯而出。
秦海峰头痛似的锤了锤额头,他仿佛恍然才记起来,小滚子早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他的人生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不可能一直跟自己待在山里面,跟着自己东躲西藏,担惊受怕地过日子;以前是有过许多想法,有许多为小滚子做的打算,可一直都没有实际行动,
阿雄听到铃声响起犹如鱼儿遇到水,立刻来了精神,收拾好东西准备要离开,先生好像就盯着他一样,在他抬步的一刻叫住了他:“杨文雄同学,你过来一下。”阿雄乖乖地走过去,先生说:“手伸出来。”阿雄瘪下了嘴,先生的藤条落在了半空,无可奈何地说:“今天先放了你,明天来要把今天的课给我背出来。”阿雄的眼泪转瞬就收回去了,换了一张笑脸:“谢谢先生。”对先生行完礼,蹦蹦跳跳出了学堂。
小滚子眼看着学堂里的人一个个走光了,恋恋不舍地打算跟秦海峰离开,最后才走出来的阿雄眼尖,兴奋地喊道:“滚子,滚子。”两个小朋友又相遇了,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就成了老熟人了,秦海峰只好跟在两个孩子身后,听着两个小孩叽叽喳喳个不停。
跟阿雄分别后小滚子的情绪又是一落千丈,又变得一声不吭,秦海峰无可奈何,本来是带他出来散散心的,没想到见过了阿雄之后高兴是高兴,离开之后的情绪还不如先头高,这情况还不如不出来的好,天色将晚不晚,行人也渐渐消散,只得携了小滚子原路返回,顺便带了一壶酒。
阿雄回到武行,杨若纤正在练武场中摆弄几样做装饰用的假兵器,问道:“怎么现在才回来,看看这是什么时辰了,是不是又被先生罚了?”
阿雄一边放下书包一边说道:“今天先生没有罚我,我又见到小滚子了。”
杨若纤停下手里的把式问道:“谁?上次跟你放风筝的那个小孩子吗?”
阿雄说道:“对呀,他叫小滚子,滚子,哈哈,这名字有趣。”
杨若纤若有所思,放下手里的把式,过了一会儿她走出了武行的门,阿雄在后面喊道:“姐,你去哪呀,天都黑了,我要吃饭,我饿了。”
杨若纤头也不回,径直走进那四面笼罩的溥溥暮色之中。
夜幕低垂,正是万物倦怠的时候,秦海峰回到他那风雨飘摇的栖身之地,土匪窝子的阴郁气息扑面而来,扑灭了白天带回来的烟火繁华。
阴鸷的,凶狠的,无可奈何的,有今日无明日的,按住了葫芦又起了瓢的一群惶然之徒,把秦海峰当成首领,也不过是借他遮风挡雨,一旦秦海峰有什么事情也就一哄而散,其中也不乏落井下石之人,他早已厌倦这一切,然而又无路可去。
这一夜无风也无雨,各怀心事的几个人难以入眠。秦海峰不知不觉将一瓶烈酒喝得一滴不剩,酒入愁肠愁更愁,一时间只觉得前路茫茫,身若浮萍,无依无靠,举目四顾孑然一身,迷迷糊糊中醉酒如梦,身不由己沉入黑暗之中。
次日,天将亮未亮时,秦海峰迷迷糊糊地感觉脖子有些凉意,睁开眼就看到一柄黑不溜秋的砍柴刀横在脖子处,床前的破凳子上规规矩矩坐着个身材敦实的年轻人,黑巾蒙面,一身寻常山民的装扮,紧紧握着那把砍柴刀,也不知道来了多久,大概是有点站累了看到眼前有个凳子,正好坐下来,专心致志等着他睁开眼睛,秦海峰脑子一时间有些懵懂,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