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珩垂眸思考了片刻,随即站起了身,朝贺蕴之微微点头道:“那便辛苦蕴之。”
说罢看了晚棠一眼,转身大步朝前院宾客云集处走去,晚棠忙起身行礼,口中规规矩矩说着“将军慢走”。
送走了宋珩,晚棠转向贺蕴之,柔柔行了一礼,嘴角噙着羞涩的浅笑道:“不敢劳烦大人,这等琐事小女子一人来便是,大人若有事尽管去忙。”
贺蕴之眉眼舒朗一笑,道:“无妨,多一个人总拾的快一些。”说完蹲下了身,伸手捡了起来,边捡边装作无意问道,“不知姑娘是哪位大人府上?”
晚棠心下一动,抬眸看了贺蕴之一眼,抿唇笑道:“家父乃通政使司副使沈立元,不知大人是?”
“在下夔州丰定县知县贺蕴之。”
晚棠听罢,装作惊讶模样,睁大眼睛笑着看向他道:“原来你就是传闻中的贺大人?”
这下轮到贺蕴之惊讶地挑了挑眉:“沈姑娘听说过在下?”
晚棠笑着点了点头,青丝上的珍珠步摇轻轻晃动,勾勒出动人的弧线,她歪着脑袋道:“我和阿慧是闺中密友,阿慧多数时间都待在夔州,她曾和我提起过,夔州有位年轻有为的知县,深受百姓爱戴,为人正直信靠,是位良心父母官,说的正是贺大人。”
贺蕴之恍然大悟,笑着道:“原来如此。是世子夫人抬举了,我也仅仅是做了份内之事而已。”
说罢,二人静静地捡了一会儿棋,只有棋盒中传来“叮叮当当”玉子撞击之声,为了打破尴尬,贺蕴之轻咳一声,开口搭话道:“这棋子倒是别致,不似普通的黑白之子,独出心裁地以粉绿双色为棋。沈姑娘可是喜爱对弈之道?”
晚棠眉眼微弯,轻轻笑道:“正是。不过身为女子,无奈在闺阁之中甚少能有人一同切磋一番,多数时候是自己与自己对弈,纯当打发些时间罢了。”
贺蕴之听了,心中更觉有缘,当下便温和地笑道:“实在是巧,在下也甚是喜爱下棋,若沈姑娘不嫌弃,待会你我便用这棋子试上一局,不知沈姑娘意下如何?”
晚棠闻言双眼一亮,如水眸子又惊又喜地看向贺蕴之,迫不及待的道:“求之不得,请贺大人不吝赐教。”
就在两人说说笑笑之间,棋子已满满当当的收好,贺蕴之拿着棋盒,晚棠拿着棋谱,四下环视一番,发现不远处有一凉亭,当是可用来下棋,便一同往那凉亭走去。
今日府中来来往往宾客甚多,众目睽睽之下更显正大光明,且在大魏下棋乃无关风月之事,不拘男女,是以他二人并不惧他人会多言,一边走一边聊着棋道,不消片刻,便到了凉亭之中。
镇国公府为了今日喜事可谓是十分用心,府里各处布置周到不说,连凉亭的石桌上,都摆上了瓜果点心,备好了棋盘棋子,供宾客若有兴致时在此对弈一局。
晚棠和贺蕴之相对坐下,她执粉玉,贺蕴之执翠玉,落子开局,二人不再说话,皆凝神深思,几息之间,棋盘上便陆陆续续落下了粉粉绿绿的玉子,远远望去似散落的宝石一般,既风雅又好看。
贺蕴之虽不做声,但每落下一子,他心内对晚棠便多一分惊讶。
他承认,他对这姑娘有些动心,但之前她说喜爱下棋,其实自己并没有太当回事,只想着能借机多接触一番,让晚棠也多了解了解自己,总归是好的,并没有想过她能有多高超的棋艺水平。
但现实往往让人出乎所料,贺蕴之越下越心惊,他发现,这姑娘的对弈水准应该不在他之下,且她的棋路不拘一格,思路不俗,这让他不得不对晚棠刮目相看,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