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权垂眼看着长亭,心中暗道:江湖女子,果然肆意妄为!
长亭低着头,只见赵权月白色的锦靴停在自己前面,半晌却没有动静,不禁缓缓抬头看向赵权,却见他目光沉沉,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
赵权见长亭抬头,面上却不露什么,看着长亭的眼睛,见她不知闪避,心中怒气更盛,这女子,胆大妄为,丝毫未将他晋王府的威严放在眼内,总要让她长点教训才好!
看了看左右,冷声吩咐道:“将跟着江姑娘的几个人,拉下去各打十杖!”
长亭倏然睁大眼睛,一脸不能置信地看着赵权,宫廷杖责不比其他,便是身强力壮的侍卫也得吃大苦头,更何况红棠这些娇弱的女子。
赵权沉着脸,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长亭,神色威严持重,长亭忍了忍心中之气,拱手问询道:“敢问晋王殿下!跟着在下的几位有何过错?竟要受这等刑罚!”
赵权看着长亭气得通红的脸,冷然道:“我晋王府自然有我晋王府的规矩!姑娘须知从来只有客随主便,可没有主随客移的道理!”
长亭心中不忿,却还是压抑住怒气道:“王爷言重了,在下人微言轻,怎敢要求王爷为在下改动规矩,只是万事总逃不出一个理字,王爷身处高位,长亭却要向您请教如何以理服人?”
赵权冷笑道:“想不到姑娘竟是滔滔雄辩之士,姑娘要一个理字,好!本王就给你,她们身为王府下人,却对你照顾不周,未能劝阻你做不当之事,本王责罚她们,乃是理所应当!这就是我王府的规矩!”
长亭愤然,抬眼看着赵权,反问道:“敢问王爷!在下做了什么不当之事?!竟需王爷这般教诲?若是在下有行差踏错,王爷自可责罚在下,为何要牵连无辜?!王府规矩难道就是不分青红皂白,任意打骂下人吗?!”
“你放肆!”
赵权怒极,他哪里想到长亭胆敢当面顶撞他,不禁厉声喝道。
周围侍卫“噌”地掣出了刀具,只待赵权一声令下,便要拿下长亭。
长亭夷然不惧,依旧与赵权对视,四周的侍女吓得早已跪下,红棠膝行两步至长亭腿边,俯首叩头,颤声求道:“姑娘!姑娘……姑娘莫再惹王爷生气了,姑娘好意婢子等都明白,只是王爷责罚实是应当,婢子等伺候姑娘不周,姑娘伤势未愈,又入水救人,若再有损伤,该如何是好,我等未能及时劝阻姑娘,自是错了。王爷也是担心姑娘,如此责罚已属开恩,婢子等皆是心服,绝无怨言,姑娘莫再为我等顶撞王爷,求姑娘明鉴!”
说罢俯首再叩,伏身不起,后面几个侍女也是跟着红棠,叩首在地,有胆小的,已经瑟瑟发抖。
长亭听得心思电转,慢慢垂下目光,心中暗悔,赵权这人冷心冷情,又处高位已久,哪里会把这些侍女的性命放在眼中,那宫廷责杖,岂是这些花骨朵一般的小女子能够承受,莫说是十杖,就是一杖,体弱些的都要病一场,十杖下去,轻则伤筋断骨,重则身废命陨!
况且此事因她之过,赵权不过是惩罚她的肆意妄为罢了,但是连累无辜受罚,她又如何能心安?
第19章
长亭心中有愤慨,有不忍,此事如此不公,却又如此理所当然,可叹她人微言轻,再争论下去不过徒惹赵权生气,害人害己罢了!
长亭心中暗叹一口气,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旁人因她受罚,缓缓垂首,拱手敛目,沉声向赵权禀道:“还请王爷息怒!长亭出身山野,未服教化,方才出言无状,惹怒了王爷,请王爷责罚!”
赵权看着低头的长亭,缓声道:“姑娘言重了,姑娘曾救我性命,隆情高义,本王岂是恩将仇报之人,不知者不罪,本王不会怪罪姑娘的。”
长亭低头禀道:“谢王爷宽宏大量,只是在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王爷体恤。”
赵权似是冷冷一笑,道:“姑娘请说!”
长亭道:“在下方才细想,王爷责罚府中侍女确实有理,在下出言无状,擅自揣测,实在是无礼至极,王爷雅量,不怪罪在下,长亭羞愧。只是这些侍女皆是因在下受过,师父常言在下命格过轻,若因在下之过累及他人,业障终究还是报在在下身上,在下谨记师父的话,不敢累及他人,愿代她们受过,还望王爷体恤,莫要因在下之失,累及他人。”
赵权盯着长亭低垂的头,只听她语带沉重地认着错,心中怒火渐消。
“命格过轻”亏她想得出来!
赵权嘴角微松,语带从容道:“代为受过?姑娘救我性命,我怎能对姑娘动刑罚?如此可大为不妥。”
长亭按住心中火气,沉声问道:“长亭愿以他法代替责杖,不使王爷为难。”
赵权极低声地笑了笑,问道:“不知姑娘想以何法代替?为奴为婢就罢了,本王府中奴仆成群,姬妾众多……”
说着靠向长亭,低声道:“不缺以身相许的人……”
长亭听他语气轻浮,却是以极蛊惑的语气说来,不禁拱手却步道:“长亭蒲柳之姿,未服教化,又身无他长,只有一身武艺尚可,愿以一年为期,护卫王爷周全,决不食言!”声音峥然有力。
赵权不禁哑然失笑,长亭莫名,抬眼看着他,赵权仪态疏朗,闲闲而立,秋日暖阳下,更衬得他意气风发,本就是极俊逸好看的面容,如此笑来,更是眉目如画,似远山含黛秋水多情,长亭暗想,这人真是空有一副好皮囊!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