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帝喝茶的手一顿:“你可确定?”
福王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不改了,父皇。”
丹帝放下茶杯,神情依旧是温和的:“那就拿上笔,签了吧。”
“是,父皇。”
福王拿起毛笔,在第一根细毛碰触至诏书时,一瞬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他潜意识里突然冒出一丝危机感来,好似一旦签上自己的名字,便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后果远远不是他能承受的。
“怎么了?”丹帝见福王犹豫,便问道。
福王回头看向丹帝,丹帝仍旧是双眼中满含慈爱,丝毫看不出这双眼会在多年后看着他时写满了畏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是从他下令砍杀胡春开始,还是在他七岁时绞死贴身宫女玉芝开始的呢?
他不记不起来了。
也不想记起来。
无论如何,他贵为皇子,又有神谕在身,即便现在再也听不见神的低吟,但神使的身份依旧能保他此生安然如水蛭一般吸附在权力之上,吸干它能给与的每一滴血液。
甚至只要他想,神使的身份还能将他推上皇位。
到时候只要再找到玄天尊者所留下的玲珑塔,这世间的一切都将是他的掌中物。
福王忽略了心中强烈的不安,坚定地在诏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福王写下自己的名字之后,半空中突然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执迷不悟,神仙难救。”
随后,福王面前的景象如薄雪遇春阳般快速融化,福王失去的塔内记忆也再度将他包围。
“我都干了什么……我都干了什么!”
福王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头发,双手用力生生将头发拽下一绺头发,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痛,狠狠将脑袋撞击在地面上,将本还算干净的衣袍滚得满身尘土。
不远处,纪茗昭四人已是从试炼地回到木屋中。
纪茗昭还未平复激烈运动带来的心跳过速,用手扶着石碑大口喘气道:“各位怎么样?”
薛温摇摇头:“没事,你呢?”
纪茗昭也摇摇头,她受到的伤害都是翻岭草抗的,她除了跑脱了力,其余一点儿事也没有。
徐广白心不在焉地摇摇头,好似还沉浸在“黄金屋”的话带来的冲击里没回过神来。
“阿古怎么样?”纪茗昭扫了一眼徐广白,见他没有皮外伤,便也不再管他了,“怎么浑身这么脏,是不是受伤了?”
阿古瞪着一双半张脸大小的圆眼,肩上趴着的小猴伸出小爪子抓着阿古的耳朵,对着阿古的耳朵哇哇了两声。
阿古顿时像是会了意,对着指挥棍和指挥哨转了两圈,轻轻啊了一声,示意自己没事。
……什么情况?
纪茗昭和薛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用语言所形容的震惊。
薛温试探性的道:“阿古,转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