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亭檐上小雀声声清啼,阳光穿透云层泻下,照在山道,一边松树参天独立,绿意深沉,似能挡下数丈光芒,另一旁,层林尽染,红似火的叶看着却似在风里飘飘摇摇,惨兮兮地飒飒作响。
香草的脚踩着遍地的枯草,发出的声儿是柔软的。
小丸子自从沈楠迹应下了他那桩难事,成了最卖力的那个。
山野间时时处处有他的询问声,“楠迹,你之前在这山里见过它吗?”
“不曾,我师兄说,桃花水母极其稀有,几年前他也是机缘巧合在此地见过一回。”
“它跟桃花一般大小吗?”
“书中是如此记载的。”
小溪里,泉眼旁,晶晶亮亮的水波耀眼不过小丸子的眸子,湍急的水流声掩不住他的好心情,林中的他与寻常的他判若两人,似浮木有了停歇之地,不再随波逐流。
骤然,天色突变,有疾风起,群雀腾出越空,小兽四散奔逃,自东向西,一只野兔慌不择路险些撞上小丸子,才被他避开,放眼望去,风墙卷天盖地而来,领着枯草似狂魔乱舞,打得慌忙蹲下身的他,脸上一阵生疼,待睁眼,一股紫色旋风抽过身侧,回身定睛一看,竟是只巨翼紫绿羽,黑身赤睛,长颈赤喙的大鸟,正向着沈楠迹急急俯冲。
也不知香草是打哪儿窜出,竟直直横在沈楠迹身前,手握了几根毛头篱,恍若护崽子的母鸡,那紫风已扇得她摇摇晃晃立不住身,她却仍半闭着眼对着空中不住挥舞,沈楠迹见此,狠将她往身后拽,一手弹出数颗银珠,其中一颗似打中了大鸟的腹部,那鸟引颈嘶鸣,泣声破空,刺得人耳奇痛无比。
还没来得及移步去救香草,小丸子突觉周身热血涌动,气息膨胀,手腕处绿芽破肤萌出,他死死握住手腕,拦不住莹莹绿光引出疯长的绿芽,头一次,他见到绿芽抽出新叶,茎分叉延展生成支支藤蔓。
“啊…啊…”他失控了。
沈楠迹刚对着再度来袭的大鸟撒了一把白色的粉末,便听到了小丸子撕心裂肺的吼叫,香草已朝小丸子奔去,大鸟紧追香草,尖喙欲自后偷啄,沈楠迹拔出匕首向前一掷,堪堪擦过左翅,大鸟吃痛狂性大发,伸利爪而返猛扑向他,香草闻声回探,顺势拾起匕首,疾步一越而起,飞身又挡于沈楠迹前。
利爪直刺入肩,匕首狠准插进羽翼,巨翅扇动,一枚紫绿羽毛划破了她的掌心,鲜血淋漓。
香草徐徐飞落,瘫软在地。
刹那,风聚云怒,日明化晦,一滴绿光,幻出满满绿雾,丝丝绕绕的绿蔓如幽灵,若天罗地网将大鸟团团捆绑,牢牢收紧,更有细枝在缓缓蠕动,没入大鸟的五窍,碧色汁液渐渐遍染鸟身。
小丸子从绿雾中走出,一根粗壮的绿蔓与他的手腕连接。
他盯着躺在沈楠迹怀里的香草,不敢靠近。
香草张合着嘴,似乎很想说什么,但始终出不了声,她死死攥着沈楠迹的衣襟,眼中满是绝望。
沈楠迹道:“是让我带他去药王谷吗?”
香草缓缓点了头。
沈楠迹道:“好,我答应了!”
香草闻言嘴角含笑,两眼翻白,终松垂下了手。
“不!香草,她怎么了?她怎么了?”
小丸子飞也似的跑来,拖着那长长的藤蔓,跪在了她身旁。
“她…死了。”沈楠迹道。
“你…救救她!救救她!她不能死!”小丸子的泪一颗接着一颗,“我求求你,求求你!”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唯一的……再也没有人像她那般待我了,你知道吗?可她就那么…那么死了!小师叔,他就是个废物,他根本就…救不了香草,他也救不了我!他能救谁?他谁都救不了,还把自己……差点儿……”小丸子对着大师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