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个样子,仿佛生生看着心爱的东西要被人夺去,却是无计可施,可是然然是个小婴儿,而他,是无所不能的罗大公子,他竟然会委屈成这个样子。wodeshucheng所以不由得涩涩失笑,去捏然然的小脸。
罗烈看她笑,心里越发是难过,看她把然然放到自己的怀里,他想要拥抱的是她们两个,可是她只是微笑地在一边看着,而他也不敢伸手。只能缓缓开口,“依依,昨天真的是对不起。”
柳洁依抬头看他,却只觉得心里冰冷,他……大概是不记得昨天他说了什么了吧?
第29章
苏雪纯最近悲伤颓废,她新认识的男朋友信誓旦旦地说爱她,可是当她花尽气力金钱帮他谋到了财政部的位置后,那个人却要分手了。于是感慨,男人在床上的话是不可以相信的。
这样的惨痛,她也不是没有,十七岁的时候有过一次,如今二十五岁,又是一次。柳洁依抱着然然,听苏雪纯的哀怨申述,只看着窗户外面的梧桐树发呆。苏雪纯还可以拿酒瓶子敲破那个男人的头把他赶走,而她呢?她只能说是自己活该。
这个馆子是吃四川菜的,苏雪纯是四川人,无辣不欢,可是柳家父女却是江南人,口味甜淡,苏雪纯伤心,柳洁依就迁就她来吃四川菜,自己点了一份芋头汤圆坐在一边陪着。只是心情不好,当真也找不出什么话来宽解,倒是然然趁她失神的时候抓起一根汤勺,随即就用水煮肉片的汤汁让苏雪纯粉白色的湖丝旗袍上朵朵红花开,苏雪纯叫了起来,伙计赶紧推门进来拿毛巾给她擦,苏雪纯埋怨,“柳洁依,你带她出来,为什么不带个老妈子?”
柳洁依看她的衣服只是笑,“我们然然就是个开心果,看,你忘了难过了吧?”
苏雪纯没好气地开口,“是你的开心果吧,怎么不见往你衣服上浇勺子菜汤?一整天没个笑脸,就这下子高兴起来了?”
总算是气氛都活络了起来,草草吃了饭,柳洁依看了时间要带然然吃点心,于是便在川味居门口道别,转身便看见一个年轻军官迎过来,“夫人,处座在前面。”抬眼便看见罗烈那辆黑色的轿车就停在前面,旋即他本人就下车,穿过马路直奔过来。
“你一个人带着然然,怎么还开车?”罗大少这样责备的话倒是出乎苏雪纯意料的温和,甚至于温柔,可惜柳洁依不大领情,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跟她道别了,当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罗烈抱着然然,柳洁依坐在旁边看着,只是不时给正在长牙的小魔鬼擦去永不干涸的口水,免得蹭罗烈一身。今天怕是去总统府开会,所以罗烈的军常服上佩戴着鲜明的绶带和略章,此刻已经被然然蹂躏得不像个样子。她专注地从然然手里抢那绶带,却是听罗烈笑了一声,“好了,给她玩,下车,吃饭。”
“我刚吃过了。”
“你又不吃辣,川菜馆子你能吃什么?”
“然然也要回去吃点心。”大人吃馆子没关系,然然可是从小没在外面吃过东西。
“已经打电话叫张妈过来了。”封肃在前面回头,柳洁依只能无话,跟着罗烈一起到了淼沣居吃饭,苏菜馆子,是她的口味。她不知道罗烈为什么就是为了那天晚上的事情这样的耿耿于怀,似乎是忘记了当初威逼她嫁给他时是如何强势,这都七八天过去了,依稀是唯恐她介怀的样子,清蒸的鲈鱼上来,他居然亲自给她剔了鱼刺拿小碟子装给她吃。
然然被张妈抱出去了,桌上就他们两个人,要是在家里,总是有孩子在,似乎没觉得沉默是那样的难熬,可是如今这样面对面坐着不说话,却是当真是如坐针毡,食不知味。罗烈原本就是话少的人,于是两人吃饭,他给她夹菜,便跟演默剧一般地古怪。
倒是柳洁依没话找了句话,反正他忘记了与否都没有关系,她早就学会了难过的不好过的统统忽略或者忘记,不然当真时时耿耿于怀,她还要怎么活下去?“然然昨天没有睡好,早上我看,又长了一颗牙。”
罗烈抬起头来,柳洁依却是不自然地避开了,他的眼睛极黑,往往让人看不透的深沉,不知道他究竟是在瞧什么,可是他专注地看你,尤其是眼里光华流转,却是更让人心慌。
罗烈轻声开口,“哦,又长了一颗,第三……第四颗了?”
柳洁依本能地抬头纠正,“第五颗。”然后看到他依旧专注得眼神,再要避,却越发地如芒在背,勉强地,她把小半碗碧梗饭吃完,让他送她们回家。听封肃说,罗烈很快要调职,大约又是要升了的意思,他走的是他父亲不大一样的路,先从政再从军,不过有他父亲的老底子在,高位空降,自然更是如鱼得水。她知道他新的职位在青岛,那么他是要走了吗?到如今他还不曾跟她提过这件事。
罗烈哄着然然张开小嘴,数了数她的小牙,莫名心里便涌出一种甜美的幸福感,柳洁依坐在他身边,淡淡的栀子花香气从她身上飘散过来,便让这样的幸福又带上了些许的酸涩。天天出生到四岁之前的那一切,那原本该属于他们共同的幸福,就那样不经意间就失去了。车子开回家里,已经是微有暮色,窗外茂密的蔷薇花架还有几朵快要谢了的花朵散发着最后的幽香,然然居然难得的早早趴在父亲怀里睡着了,他们一路沿着蔷薇画廊往屋里走,眼看就要到门口,罗烈突然有些惶恐她走进门之后便会如平时一样消失掉,他不喜欢在自己家里寻找她的感觉,他们倒是在外面装作一对和睦夫妻的时候来得安心。于是他拉住她的手,“依依,那天我对你说的那些话,你记得吗?”
他记得那天晚上的话?柳洁依心里砰地一跳,然后几乎抑制不住地一阵心慌,他是记得的吗?他记得他都跟她说了什么?怔怔地盯着他看,心几乎跳出心腔,“哪一天?”
罗烈似乎也是每个字都吐的艰难,可是她还是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冯瑜来找你的那天。”陡然一阵的空落,他承诺过多少次要做一个好的父亲,好的丈夫,他不是也认为自己是一个好的丈夫,好的父亲吗?他妻子的名头确实只给了她一个人,大约就是因为自己给他生了两个孩子吧。于是莫名地觉得疲惫,觉得太阳穴上突突地疼,伸手揉着,“我记得。”然后转身离去。
她记得?依旧是这样的无动于衷?封肃以为自己可以回家陪娇妻了,结果罗烈将然然放了回去便又要出门,他只能哀号自己的不幸,正要问罗烈打算去哪里,便听他缓缓开口,“去长枫。”
第3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