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尚早已清醒了过来,一只脚吊得高高的,靠在床头啃着苹果。
“医生说只要好好养着,最多半年我就能正常参加比赛了,你们不用担心。”宿尚冲着沈过一笑,“还要多谢沈哥帮我安排的高级病房和医生了。”
沈过拍拍他的肩:“不幸中的万幸,你不会留后遗症就太好了,说来也是我的问题,没有考察好这个节目组。”
听到这话,宿尚表情有些怪异起来,他看了看门外来来往往的人:“柳柳,你把门关上,我有事儿跟你们说。”
柳遇梢点点头,起身去关了门,顺便反锁。
宿尚明显感觉柳遇梢似乎情绪不大好,但这会儿也没空细想,见柳遇梢过来坐下了,便压低了声音:“柳柳,沈哥,就半小时前,有个人自称节目组副导演,拿了支票来找我,说是我自己安全扣没有系好才掉了下去,让我别瞎说话诋毁节目组。我还想着怎么搞这么客气,一看额度更不得了,这个数!”
宿尚伸了五根手指,咋舌道:“话说我比赛这么多年都挣不到这一半儿,事出反常必有妖,等那人走了我才反应过来,这事儿恐怕就我稀里糊涂的,实际上,就是他们的安全绳出了问题,怕我说出真相才给了封口费。”
柳遇梢乍一得知这事,又惊又怒:“居然是绳子断了!这种事情黄导居然敢隐瞒?!”
沈过嗤笑:“隐瞒,封口,这黄奇为了这事儿可费了大功夫。”
柳遇梢惊疑地看着他:“原来你早知道?怎么不告诉我?”
抬手敲了敲他脑袋,沈过轻笑:“未来的柳影帝如今演技还有待磨炼,万一被人看出端倪就不好了,再说,我不想让你操心那么多。”
柳遇梢一怔,抬手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不疼,但就是忍不住想碰碰。
他声音低了点:“你说的也是,宿尚因此受伤是我的责任,要不是跟我换了绳子,他也不会现在躺在医院里,我要是知道了,肯定忍不住要去问黄奇的。”
宿尚连忙直了直身体:“柳柳别瞎说,换绳子是我提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而且我身体好,摔了一下也没多大事儿,换你可不好说了,所以,多来医院看看我,给我带点儿好吃好喝的就行。别像以前那样,谈个恋爱像被人栓了起来,连我都不让算了,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还有,你别老是一有事儿就拼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坏习惯。”
沈过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迟疑了一下,还是抬手抓住了柳遇梢的手:“宿尚说的对,别用他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将柳遇梢细白的手指握在手里,沈过看着他干净的指尖,拇指在上轻轻摩挲了几下:“以后有什么事儿你先想是不是别人的问题——不,只想别人的问题就行了。”
柳遇梢呆呆看着他:“那我要是想错了呢?如果就是我的问题呢?”
看着微红的薄唇开合,沈过目光停在在上面闪了闪:“我担着。”
宿尚:
“虐狗者请出门左转好走不送!”
几乎是被沈过半牵半抱着出了病房,柳遇梢丝毫没有感受到宿尚幽怨的眼神,也不记得沈过和宿舍还说了些什么,只一直心如擂鼓,抬眼就看到沈过精致的侧颜,心中那只小兔子跳得欢快。
医院地下贵宾专属的停车场里,沈过把心事重重的柳遇梢送上副驾驶,顺手推了把车门。
却不料柳遇梢突然伸手去抓他,车门毫不留情地砸向瘦削的手臂,沈过眼疾手快一把将车门扶住,但也被柳遇梢抓住了手腕。
他皱了眉微微躬身,车里的人也探出了半个身子,翦水般的眸紧紧盯着自己,沈过看见那两片洇红的唇瓣张了张,说:“沈过,我喜欢你。”
不等他回答,瓷白修长的手抬起来抓住了自己的衣领猛地往下一拉,柔软的唇带着点濡湿送了上来,在他嘴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吐气如春水微漾:“我喜欢你。”
柳遇梢松开手,替他整了整衣领,眼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手,僵硬地把人推开,关上了车门。
“砰——”
车门挡住了沈过的身形,也让柳遇梢的心恢复了些跳动。
呼,终于说出来了。
他不敢去看沈过的反应,虽然他心里清楚,按着沈过这些天对自己刻意疏远的态度,自己的表白九成九会被拒绝,但他固执地在心底存了一丝希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柳遇梢对这个突然闯入自己生活中的男人产生了无法遏制的喜欢,这种情感是当初面对顾清澜时都不曾有过的。
柳遇梢明白自己心里其实有问题,自小的生长环境和家庭的缺失,让他很难去信任一个人,当初顾清澜追他都花费了将近三年的时间。
可他信任沈过,用了不过区区几天。
他以为自己能够将这份感情死死压在心里,希望不让沈过觉得,自己是因为上一段恋情的失败而急于找到一个新的突破口。
可是只要自己看到沈过,碰到他,只要他冲自己笑,对自己好,那股想要脱口而出的表白冲动就完全无法遏制。
哪怕他这二三十年来养成了如此强大的隐忍习惯,
都压抑不住这种情绪的表达欲。
算了,说出来就说出来了,沈过那么聪明的人,如果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想法,就会
车门突然被再次打开,不是驾驶座,而是柳遇梢坐的副驾位置。
柳遇梢的胡思乱想被猛然打断,一只大手伸进来握住他的手把他往车外面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