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白的面上被喷溅的血染了些红斑,容封握着刀柄的手攥得牢固,看着沈过拼死挣扎的模样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不快。
明明应该痛快吧。
他眼神动了动,不再直直往下用力,而是突兀地带着匕首,横着将被切开的伤口猛然扩大,似是要真的将沈过胸口剖开来。
受伤的人似乎终于坚持不住松了手,喉咙中发出痛苦的闷哼,额上汗水骤然冒出,眼睛牢牢盯着自己,让容封有一瞬间晃了神。
沈过的眼神中没有恨意和愤怒,却宛如利箭直直刺入他心底,似乎在……怜悯自己?
我需要你这个废物的怜悯?!
他有一瞬的恼羞成怒,按下心里那点儿莫名的慌乱,手上也发了狠,决心要致沈过于死地。
可就在下一刻,容封突然觉得自己浑身无法动弹,一股烈焰裹着冲天辣意自胸口而起,蔓延身体四肢,宛如坠入地狱受了油锅酷刑。
而他却连一声嘶吼都无法发出,痛苦煎熬逼的人简直要发疯。
沈过咬牙挪开了身体,握住胸口插得颇深的匕首,一手用灵力堵住伤口,狠了狠心,握住花纹繁复的刀柄,将匕首拔了出来。
因为有灵力的封堵,伤口血液溅出的不多,只淋淋沥沥地往下滴了些,未伤着心脉,倒也没有性命之忧。
关键时刻,还是灵力好用!
看了眼被定在原地的容封,沈过心里可算松了口气,妈的得罪就得罪了吧,任务之前先把命要保住要紧。
他靠在墙上,无力地在脑中戳了戳阿行:“赊……赊个账……治愈药,我这点儿灵力撑不住,外面肯定有人守着……”
阿行:“你确定吗?一天之内如果不能让指数降下一点,你可就魂飞魄散了。”
沈过咬咬牙:“别废话。”
再怎么样好歹也能多活一天,而不是现在就要去见阎王。
熟悉的黑色药丸出现在手中,沈过毫不犹豫吞了下去,丹液微苦,瞬间流入喉管消散,胸口的疼痛立时减少大半,伤口瞬间凝固,四肢百骸也微微暖了起来,似乎这具身体原本的一些暗伤也好了不少,呼吸都顺畅了几分。
虽然并未完全治好伤口,但沈过此刻基本的行动已经没什么大碍。
长舒一口气,他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全部解开,微微活动了下筋骨。
“哀”字诀一天只能使用一次,之前使用最多能维持十分钟,但阿行说了,自己有了气感之后,现在起码能够维持半个小时。
不过容封功力深厚,沈过不确定能将他困住多久,而体内的灵力已经全部消耗干净,算是全无底牌。
拿起地上散落的绳子,沈过毫不留情地紧紧将容封捆了起来,以防容封能活动之后靠内力挣脱,他专门将绳子绑到最紧,想了想又在容封衣衫里翻了翻,将藏着的一把短刀和一些暗器之物都摸了出来。
彼时容封靠着内力渐渐化解了身体的痛苦,身体也能活动了,却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而自己手脚被捆得严实,沈过的肩头就在眼前晃悠。
不知道刚刚沈过用了什么功法让自己着了道,可谓是一朝被鹰啄了眼,现下又被再次欺辱,容封又怒又恨,张口狠狠咬在沈过肩头,顿时口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味。
“狗崽子,松口!”沈过怒道,抬手狠狠捏住容封下颚迫使他松了口。
手上力度很大,顿时在白皙的面上留下红彤彤的指印,和着唇边面颊上的鲜血,容封看着就像染了脏污的白牡丹,盛极,艳极,恶极。
“沈过!你要么今天杀了我,否则我跟你不死不休!”容封恶狠狠地瞪着他,像只龇牙的狼崽。
“砰”地被狠狠按得撞在墙上,容封背脊一阵剧痛,沈过一向清朗的面容此刻凌厉无比,带着些狠辣肃杀之意,周身散发的冷意竟让他有些胆寒。
“杀人杀人杀人,你他妈只会杀人吗?”沈过怒气冲冲地看着容封,“你不喜欢的杀,喜欢的也要伤害,你怎么不把自己杀了算了!”
容封愣了下,面上带了浓重的戾气:“我来来回回就这么孑然一身,就剩心里这点儿恨,恨意不除我怎么死得甘心?”
“你是该恨,恨那个利用你又陷害你的花戚砚,他——”
“他利用我嘛,多稀奇的事儿。”容封放松地靠在墙上,微微咳了几声,抬眼戏谑地看着沈过,“我从十岁起就知道哪些人是什么样子,他接近我利用我封官进爵,让花家逐步跻身到京都世家行列,送了淑妃进宫,想利用八皇子挣一挣天下霸主的位置,包括娶你的目的,我都知道。”
“可我就是乐意。”他笑得开心,却又剧烈地咳起来,嘴角沁出的血丝被他伸舌慢慢舔去,“乐意被他害,被圈禁,乐意他踩着我一步
步往上走。”
沈过松了些手,声音带了些不屑:“真他妈贱!”
“你说的对,我就是贱。”容封丝毫不为所动,“世子哥哥还真是仁慈,骂人都骂得这么好听。可惜了——”
他身形骤动,却被匕首抵住了脖子。
“啧啧啧,我就知道七皇子殿下突然跟我说这么多话是有原因的。”沈过嘴角微勾了一下,眼中熠熠闪着光,牢牢盯着容封,“这么高深的武艺,还拥有能神不知鬼不觉将我从王府掳走的暗卫,殿下的秘密还真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