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期果然没有说谎,不知道哪里钻出来的蚊子,在我穿着拖鞋的脚背上咬了个大包。还好是左脚,可以挠挠解痒。
云云终于忍受不住,把门打开了。
开了门,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径自往自己房间走。她的眼睛发红,应该是哭过了。
“云云,你千万不要误会。我和他没有什么。他来取衣服,我担心他会伤害到你,所以警告了他几句。”我不想让她再继续误会下去,于是出声解释。
“伤害?他哪里有伤害我?倒是有人知面不知心,打着为善的旗号,行伤害之实。”云云站下,转身看着我,而后从鼻子里哼出两个字:“虚伪!”
我有些无力:“云云,听我解释。我和他以前认识的,可不是你想象的那层关系——”
“你说过他有女朋友,所以不让我和他在一起。他的女朋友是你吗?你现在不是苏江南的女朋友吗?还是你也是其他我不知道的男人的女朋友?”云云脸上有着奇特的红晕,她的笑非常冷漠:“你怕我把他抢走,是吧?所以昨天你故意那样说。亏我还自责、检讨了一夜。”
“绣绣姐,你真是高明,天生一副大家闺秀温柔贤淑的样子,不管怎样男人都能相信你的纯洁;不象我,天生就一副让人喊狐狸精的样子——就算我守身如玉,有谁相信?你信吗?”云云嘴一咧,突然“呜呜”哭了起来。
“云云——你真误会了。殷子期和我以前只是在江南介绍下见过一面而已。他是江南的朋友。他女朋友姓路,不是我!”虽然没有人告诉我,可看上次他们的亲密举动,还需要问吗?
“不用说了。我觉得我至少这点比你强,不会既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看着已近失去理智的云云,我举起的巴掌终究没有忍心落下。突然不想再做结实。难道在她心里,我是这样不堪的人?
“是,你不是。我为什么没有办法和你一样,做出这样楚楚可怜的表情?”云云发红的凤眼死死地瞪着我,想看出我的心虚吗?我本来就问心无愧!
“绣绣姐,你不要和我抢好不好?”云云语气突然放软,她收敛起一身的刺,哀怨地看着我:“你还有苏江南,我什么都没有。要是苏江南知道了,他会怎么想?”云云的眼睛盯住我的脖子:那上面有苏江南辛勤劳作后的成果。在这种情形下,她一定以为这是殷子期的功劳。
如果说云云感到受到伤害是因为她自己的误会,那么我现在感到的冰冷和发自内心的刺痛则是因为这个小女孩对我的不信任。这么多天来,我全心全意地对她,把她当成妹妹一样关心爱护,结果在她心里,我竟然是这样的女人!
“云云,不管你信不信,这个,”我一指脖子:“绝对不是殷子期留下的。我不是允许男朋友以外的人随意亲近的女人。信不信由你。”不想再多谈,我回屋了。
半夜,我从睡梦中醒来,被窝在我床边的黑影吓了一大跳:“谁?!”
“绣绣姐,是我,云云!”云云的声音中满是睡意。她不会是靠在我的床头睡着了吧?
“什么事?半夜吓人?!”我按亮了灯。半夜被人吓到,又怎么能有好声气?
“绣绣姐,我想跟你道歉。你原谅我吧。我太冲动了,刚才说的话太过分了。”云云洗尽铅华的脸在日光灯下显得特别苍白。
“傻孩子,姐姐怎么会和妹妹计较呢?你当时太激动了,一场误会而已。以后要记得,即使有什么问题也要就事论事,不要直接进行人身攻击,太伤人。”
云云眼睛红肿,抽噎着点了下头。
殷子期,你这个害人精!我叹气:他就是个天生的祸害。无缘无故长那么帅,本来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偏偏还有点漫不经心的坏。心静如水的我,也都不禁有些小小的涟漪,更不用说小小的云云。我是不是对她太苛责了?她还是个孩子。
但愿以后不要再看到这个祸害。虽然只和他见过三次面,可我的直觉告诉我:他是个非常危险的人物,我应该离他远些,再远些!
我应该听从我心中的声音。只不过不知道它的指引会不会出错。六年前,我听从了它,选定了狄文,当时却没有想到会换来今天这样的结局。
在家休养的几天,江南的电话空前殷勤起来,两三小时探问一次,我干脆把手机挂到胸前,省得找电话麻烦。
“江南,我只是小小的烫伤,不是濒危患者。”周四下午,当他打来当天第五次问候电话时,我忍不住调侃他。
“我怕没有人提醒你到处乱走再拐了脚!”江南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我的大脑自动忽略此处。在家干呆两天,人也懒懒的,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你们那个云云晚上在不?她不在的话,我找你吃饭,就在屋里自己做就行。”江南最近泡在我们屋子里了。
云云当然不在。她忙着挣大米。可能是因为那天晚上的不愉快,这两天我们见面时都有些不自在,也客气的厉害,让我非常不适应。
早晚会好的。我自己安慰自己:不都说日久见人心吗?云云早晚会明白我的真实心意,知道我是为了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