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辞始终不愿意配合政府进行新一轮人体实验,是以总统渐渐对他失去耐性,就想着让梁教授在旧区那片贫瘠土地上吃吃苦头,磨磨棱角。
加之身体每况愈下,总统开始消极对待旧区上报的搜查文件。直到两月后,他头也不抬地说完“再查”,就再无新的指示。
只要Omega保护协会没施压,新区政府就不可能主动关心任何一位Omega民众的生命安全。是以“大名鼎鼎的梁教授居然脱下脚环失踪了”这事,就连社会新闻都称不上——
它顶多被新区报刊划分进娱乐版块,成为人们饭后茶语的谈资。
不过很快,这个新闻就被新鲜事冲淡了。
不久前,前往旧区调查的Omega保护协会高层谢守与楚区长达成一致,在旧区政府内作为外派人员开始常驻。
他及时将旧区Omega的愿景上报给Omega保护协会,不少人表示自己想要“回家”。
新旧两区常年以来的消息屏障,终于一朝被打破。
不多时,有匿名人士出资建立了通讯网,积压如山的信件终于有了宣泄口,往返于新旧两区的信箱。
旧区民众的智能机也不再仅限于内部联系,区政府建立了新频段,新区与旧区的人开始重新对话。
这一切的事态发展与政府建立旧区的初衷相悖。
然而,即使少部分极端分子表示不满,可在Omega保护协会力挺的前提下,总统居然也一言不发,骚乱不多时就自动消弭了。
相比新区人的杞人忧天,旧区完全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势头。
数周后,作为领导人的楚悕在处理完必要文件后,终于能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喘口气,寻到些许闲暇时光。
暧昧不清的这段时间,梁亦辞始终没告知楚悕他在哪里落脚。
楚悕也不愿意表现出多在意对方,就以处理文件为由强迫自己不多想,很长一段时间,两人的日常交流仅限于极具仪式感的互道晚安。
不,连晚安都称不上。
大多数时候,都是其中一个人在半夜发送“睡了”,另一人隔四十分钟左右恢复“好的”,疏离得就好像在谈公务。
这天,楚悕翘着腿瘫在办公室沙发上,慢吞吞给左麟传输授权文件。进度条极度缓慢,他想搜点动物视频来看,结果不小心戳开了加星号的对话框。
左麟百无聊赖凑过来,刚巧瞧见了那些硬邦邦的公式化对话。
他脸色奇怪地望着楚悕,问:“你们真在谈恋爱吗?”
“……不清楚。”楚悕很快将页面关闭,沉默少时,扭头询问,“怎么才算真正在一起?”
“至少得有告白和确认关系的仪式吧。”左麟想了想,压低嗓音说,“你们有吗?”
“如果你是指‘我喜欢你,要不要在一起’之类的对话。”楚悕屈指顶向下巴,指骨在细白皮肤压出微弱的红印,说,“那答案是否认的。”
左麟听楚悕口吻不太在意,抿唇顿了顿,又问:“他什么都没承诺,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
楚悕深色瞳孔颤了颤,没说话。
他挽起袖口,捞起放凉的茶,反手轻按茶几下的按钮。里间的扫地机器人接受到讯号,冲出来时歪歪扭扭滑出蛇形,中途还差点撞倒立式衣架。
历经千辛万苦,它终于在楚悕脚下转起了圈,像一只“吱吱”叫的小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