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亦辞数小时前,才趁楚悕熟睡,偷偷量过楚悕左手中指尺寸。
他原本打算去一家旧区早就物色好的3d打印店,亲手制作一枚戒指。他几乎挥霍了所有家产,买了现阶段能够入的最独一无二的珍贵珠宝,又绞尽脑汁考虑过好几种款式。
由于始终犹豫不决,想不出那款设计更胜一筹,梁亦辞就决定每样都制作一枚。
假如第一次掏出来的那枚戒指不衬楚悕心意的话,他就可以掏出第二枚、第三枚……再倒霉也不至于楚悕全都不喜欢吧?
虽然他猜楚悕不会介意,可能每一款都会说喜欢,可他不愿意自己的oga再受哪怕一丁点委屈。梁亦辞不愿意再让他有任何不必要的妥协。
反正如今,对于与楚悕有关的事,他总是特别有耐心。
结果万万没想到,交换定情信物这种事,居然被楚悕抢到了先机。
梁亦辞第一反应是有些哭笑不得,可随之而来的,却是涓涓细流般的酸楚满足。
他在签下名字前,也会忐忑不安,掌心满是细汗,甚至不敢去看楚悕的眼睛。可实际上,他还是逼自己去偷瞄楚悕的表情,假如对方眼睛里闪烁过万分之一秒的犹豫,梁亦辞就会找台阶下,停下来这场冒失的不浪漫的求婚宣言。
好在他的oga并没有任何勉强,除了最初几秒钟反应不过来的空白,楚悕都只是在不好意思地逃避自己眼睛。
梁亦辞以为楚悕会装作无事发生,一直到自己做好订婚戒指,笨拙戴上他手指,却不曾想对方在短短的回家路上,其实就已迅速考虑好该送什么礼物。
梁亦辞揽过楚悕后肩,克制地深呼吸几次,再小声说“我抱一下”。
他小心翼翼环住楚悕,削瘦下巴就埋在楚悕肩颈凹陷处,很轻地压着,没有亲吻,连拥抱都挺单纯,呼吸也不敢落得太重。他唯恐此刻的恋人是一页单薄的纸,是梦境,是海市蜃楼,稍有不慎就会化作袅袅炊烟,升腾到云端去。
那样的话,梁亦辞恐怕还得花更漫长的时间去造云梯追回他。
总之不会再放走他。
想到这里,梁亦辞一只手指腹虚按在楚悕肩胛骨上,一只手紧攥成拳。
那颗铜制的爱心边缘光滑,明显是被最尖端机器细致打磨过的优质产品。但,或许怪他攥得太紧,总觉得还是有些割,割得他的每块肌肤以及埋在胸口皮肉下的内脏都略微疼痛。
梁亦辞甚至怀疑自己抓住的不是普通装饰物,而是一颗真实的心。
这颗心脏应该是从自己胸口挖出来的,才会害得他现在连呼吸都发酸发疼。
不过,就算这心不属于他,肯定也不会是从楚悕那边抢过来的。因为梁亦辞确信,自己根本舍不得太用力握紧对方。
幸好他的oga在离开时装得再决绝,也还是会他回头去寻时,毫不拖泥带水地跳入他怀抱。
果真是一头粘人的小鹿。
楚悕被抱得热,担心自己汗津津的皮肤闹得alha不舒服,只好半举着手臂,不自在地重复几遍“我该去洗澡了”“身上全是灰”。
可搂着他的人却没搭腔。他既没有收紧拥抱,不许他走,也没有松开怀抱放他离开的意思。
楚悕犹豫少时,最终还是用干净手背,挨了挨alha偏热后颈,想试探对方是不是睡着了。
结果他意外发现,紧拥他的梁亦辞居然在颤栗。
“你……”楚悕瞬间变得不知所措起来。他坐在床上,企图推开对方,捧着对方的脸瞅一瞅,可下一秒又担心自己想岔了。
他只好小声问
:“不开心吗?”
梁亦辞的呼吸似乎顿了一下,随后他深吸口气,就开始低低笑。
楚悕从敏感的肩窝皮肤感知出梁亦辞的颤栗,听他含着鼻音嘟囔:“怎么可能啊。”
“小悕,”没等楚悕想好自己该哄他,还是装作无事发生,就被梁亦辞抓了抓发尾,轻声说,“你给我讲讲以前的事,好不好?”
……
其实楚悕对他俩的过去也知之甚少。
在楚悕已有的记忆中,几乎大半都是他与梁亦辞在学院里相处的片段。而场所往往是固定的,就是那间静谧的实验室。
在固定温度的房间,梁亦辞挺拔站立,显得有些清冷疏远。他会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用无纺布帽子掩住银发,把几乎所有无瑕疵的俊秀轮廓以及五官都藏起来,只有凑得很近,才能勉强嗅到熟悉的硝烟味。
奇怪的是,这种听来危险的信息素味,搁在梁亦辞身上却变得温柔起来。楚悕曾经背地里思索过,假如梁亦辞是战场上的将军,肯定也是正义的那一方。
这个人就算浑身沾上血腥味,也不会像个凶神。因为他的一切锋芒显露的初衷都源自于对弱者的庇护。
在梦中,楚悕只能隔着口罩,勉强窥见梁亦辞鼻梁挺拔的弧度,再多的就偷看不到了,顶多能间或瞥两眼对方白皙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