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州虽为州,但并不在内九州和外九州当中,面积也小了许多,地处朔州之西,往北是幽州,被鬼王宗所占,往南是苍州,被凌霄宗所占,再往西,则是西州,也就是无量宗所在的地方。
说实在的,夏州并不贫瘠,境内划分为五郡九县,大部平原,中间被大河贯通而过,支系更是繁多,甚至有扬州繁华不如夏州膏腴之言。
之所以说夏州贫瘠,说得是夏州的封闭性,从朔州到夏州,有无数山脉横断其间,河流湍急,猿猴难攀,人迹罕至。
只能借道幽州或苍州,也就是往北或者往南绕路。正因为如此,夏州才独立成州,又未纳入九州之内。
如果走幽州,又恰恰被中间险绝的天莲山阻挡,要走到固定的关隘才能进入夏州。
如果走苍州,虽说不至于只有一个出入口,但因为云溪大泽和暗夜深谷的缘故,要进入夏州,则必然会经过苍州的核心之地。
原本内外九州齐全时,便无这种烦恼,无论幽州还是苍州,都有与中州相连的驰道,自然不虞夏州无法进入。
现在因为鬼王宗占据幽州、凌霄宗占据苍州,驰道全部断去,想要借道更是痴心妄想。
这便是夏州贫瘠说法的来源,如果不能控制幽州和苍州,夏州可以说孤悬世外,中原王朝很难顾及,有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感。
但反过来讲,夏州的地位又很重要,一旦牢牢守住,那么夏州就像一颗钉子死死钉在西域,还控制住了附近几州的大部分粮食产出,没有夏州,其余几州根本无法单独叛乱。
可偏偏这世上有修士,虞朝也偏偏遇到了不可以常理揣度的宗门力量。
这也是宗佑棠执意要西征的原因之一,就是要借此彻底打通打通朔州与夏州之间的通道。
三十年那一战后,外九州全部丢失,当时才刚刚崭露头角的宗佑棠就有了这种想法。
直到十多年前他逐步掌权,才真正开始了付诸实际,可惜天堑就是天堑,四五年的功夫进度也微乎其微。
之后天工别院有所突破,他跟詹知行一见如故,共同力推此事,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以水滴石穿的坚持终于打通最险要的地势,只等合适的时机,便完成最后一步。
眼下夏州叛乱,正是神兵天降、震慑一切的时候。
“大司礼果真是走一步就往前看四五步。”姚清听着宗佑棠的介绍,忍不住赞道。
“嘿,走一步看四五步,看似运筹帷幄,实质上都是被逼的罢了。”宗佑棠轻笑,“如果有绝对的实力,幽州和苍州在手,谁不愿意一路碾压过去。”
“是啊,所有的算计都是因为实力不足,所有的隐忍都是为了重新傲视天下。”姚清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世,可不也是这样?
“傲视天下?”宗佑棠神情有些恍惚,看了看天空压低的灰云,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大司礼对行军路线有什么安排?”两人骑着马,姚清并没有发现宗佑棠的神色异常,转而问道。
本来行军路线应该属于机密中的机密,更不适合公开讨论,不过宗佑棠似乎也不在意这一点,闻言道:“两路佯走苍幽,我等自朔州急行入夏。”
话虽简单,但姚清一听就明白,这是要在穿过渭阳郡后就会一分为三,一路北行,一路南行,真正的精锐则由朔州走新开辟的道路,直入夏州。
毕竟夏州叛乱的背后是修士,肯定也会提前关注虞朝的行军路线。
朔州与夏州之间的通道,一直一来保密措施做得都很好,即便是在帝都,所知之人也不多。
这十多年来投入进去的银两靡费无数,沉没成本更是难以计数,或许这也是虞朝真正难以放弃夏州的原因。
可想而知宗佑棠身上的压力有多大,他不仅仅要为此次战役负责,更要为这十多年来的投入负责,一旦战事不利,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
可他依然坚持出征,坚持自己亲自带兵出征,压上了自己的一切。
“大司礼,你要保重身体!”姚清的声音有些干涩,宗佑棠已过花甲之年,这些年的劳累对他身体损害根本无法估量,还不知道能坚持几年。
这并不是姚清自己瞎想,他能够进入“因果视界”,虽说还不能达到“未来态”,只能看到“现在态”,即便是“过去态”也无法真正触摸,但终究是有所感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