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要杂,药要精。是药三分毒,对症下药尚不敢保证百分百就是对病有好处,若是胡乱用,只怕不但不会治病反倒有可能加重病情。
如今小小的人儿躺在床上紧紧闭着双目,一直昏昏沉沉的熟睡,竟是谁叫都不醒。
司徒勋心中焦虑万分,因着对萧雨轩非常了解,知道萧太医是太医院的招牌,让萧太医进来,心中也是抱着一线希望。如今听萧雨轩给出这样的结论来,顿时失望莫名。
阿宝,绝对不是风寒那么简单。
萧雨轩狼狈不堪地从房间里退了出来,候在门外的太医院一宗人众立刻围拢上来。
“萧大人,国舅爷脉象如何?”
萧雨轩抬头看了看这些用崇拜目光看着他的同僚和徒弟们,艰难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难掩一种败北的失魂落魄。
他,太医院第一太医,竟然诊断不出国舅爷究竟得了什么病症,竟然连一点端藐都瞧不出,实在是愧对皇上的俸禄啊。
众太医原本还激昂亢奋地想用跪谏来与靖南王抗衡,如今见萧老太医都摇了头,脸色顿时灰暗下来。
上官博与儿子闹僵后,为了讨儿子欢心,也不知道怎么竟然请媒婆说动了西城豆腐西施入府侍候儿子,成为儿子的第四房小妾。
今日原本想给儿子一个惊喜,没想到原本要做新郎官的儿子一下轿子竟然这般模样,不由心中懊悔不已。担心是自己突然的这个惊喜变成了惊吓。
萧雨轩耷拉着脑袋率先拖着脚步从院子里走出来,候在院门外的上官博一见,心中大感不妙,赶紧迎上前来道:“辛苦萧太医了,不知道犬子到底是得的什么病症?”
“啊,上官太师,下官实在,实在无能为力。下官这就进宫向皇上请罪去。”萧雨轩一向颇有傲气,仗着得宫里人的宠捧,向来不把朝中权贵看在眼里,如今见上官博发问,往日的精气神顿时无影无踪,恹恹地似也患了重症。
萧雨轩一走,剩下的太医们互相狐疑地瞅了瞅,顿时作鸟兽散。
云英端着一碗药汁刚刚走进院子,就见太医们纷纷脸色阴郁地从里面走出来,上官太师在房门前急得团团乱转,不禁大是焦虑。
心想国舅爷早上还活蹦乱跳的,这会不过就小半日竟然就卧床不起了?
真是人有旦夕福祸,天有不测风云。
“白羽,倾王府之力花重金悬赏医者!”靖南王面色青白朝着门外吼道。
阿宝的声息越来越微弱,病急乱投医,司徒勋已顾不得此举是否会泄漏阿宝的女儿身。
[第一卷 好一个少年郎:第057章 阴阳界]
云英数次进那个屋子送药送饭送各房太太姨太太姨娘小姐们馈赠给少爷的物品,却见那绞络纱帐半垂,少爷小小的身子被厚厚的云锦围着似没了形,身体却依然颤抖着,似乎正在经受寒刑。
靖南王捧着少爷的一只手斜斜地半靠在床榻前,凤目中尽是无尽的哀伤。
云英借着替少爷擦拭身体,刚要碰触少爷的手腕,却被靖南王一记阴冷的目光瞪了回去。这狂躁的豹子一样的男人,似乎对所有妄想触碰国舅爷身体的人都怀有深刻的敌意。
云英苦笑着摇头,看来只有用别的办法了。
好不容易熬到夜黑,离开那两个苦命鸳鸯似的主子跟前,云英手中拿了一宗物事偷偷来到府中后花园寂静无人处。
是夜月朗星稀。
夜风像醉了的蝴蝶,翩翩迎面而来。星辰在浩瀚的蓝色天幕上眨着眼睛在不停地闪,银白的月色一片片挂在廊前,挂在树巅。微风中,夜来香的细香点亮了这夜色中的花园,半藏的娉婷,半挺的娇软,不惊起谁地俏然绽放。
一副从厨房中偷拿出来的龟甲,数根国舅爷床榻上掉落的发丝,一把锋利的匕首,一只洁净的玉碗,就是云英全部的占星道具。
明月悬空若盘,找准北斗七煞与南方生门方位,云英在地上用指虚虚画了一个九宫格,将那收集了半碗露水的玉碗放在九宫中心,先是催动五味真火将几根黑发燃烧成灰末轻轻撒在碗里,又拿起雪亮的匕首往自己的食指上割去。
一滴滴鲜血,在玉碗中打着旋转,被夜露润染开来。
云英放下匕首,跪于九宫格前,双掌合十,闭目默默诵祷。
少顷,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飘来几片云絮,澄清的月色夜渐渐被氤氲的雾气隔离在花园的上空,一个看不见的急速旋转的气场出现在云英四周。
“南宫北斗,我以我血开启生死之门!”凌厉的咒语从略显苍白的唇瓣间爆起,一双闪着异样光芒的眼目瞬间照亮了有些昏暗的四周。
云英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萧穆,肤色也由原来的白皙变成了紫金色。
一团浓浓的黑气从玉碗中旋转着腾腾冲天,一扇墨玉大门眼看就要在那血露中开启。
“哼,旁门左道!”云英正要逼出魂魄进那阴阳相隔的冥界之门,身边突然有人发出一声冷喝。
随着这声冷喝,原本诡秘的气氛顿时扫之一空。